若夏朝生的身子能好,侯府中何须养那么多太医?
窗外,衰败的桃树在风中摇曳。
细雪落下,远看,即便是枯枝败叶,也隐隐透出几分梅花的神韵。
可那终究不是梅树,积雪融化后,终究会露出斑驳的枝丫。
就像夏朝生,如今看着与寻常人无异,可内里已经虚透了。
上京的冬天愈发寒冷,夜里穆如归回到卧房时,夏朝生抱着手炉缩在榻上,就着榻前的一点烛火看画册。
穆如归走过去瞧了瞧,发现他在看一本游记。
“九叔。”夏朝生也看见了穆如归。
他裹着被子起身,哆哆嗦嗦地将手指送到穆如归的腰带边。
穆如归按住了夏朝生的手,自己脱下了外袍,又弯腰去试被褥里的温度。
除了夏朝生周身有些许的暖意,其余地方竟都冷得像冰。
“怎会如此?”穆如归冷着脸检查榻边的火炉——都烧得很旺,又蹙眉摸他手里的手炉——也是热滚滚的。
只有夏朝生的手,冷得人心惊。
夏朝生自己倒是习以为常,待九叔掀开被子,顺势贴过去:“我体弱,再多的暖炉也不当事。”
就算在侯府,屋里温暖如春,他一觉睡醒,也是手脚冰凉。
至于昨日洞房……那时喝了合衾酒,身子自然暖和。
穆如归听了夏朝生的解释,又想起大夫们说的话,立刻在被褥下捉住他的手,攥在掌心里焐着。
常年征战之人,手心粗糙,满是老茧,动作却温柔,仿佛捧着挚爱之物,处处小心。
夏朝生的耳根悄悄红了,既想抽手,又贪恋那一丝源源不断的暖意。
“明日,我让人给你准备地龙。”
“要什么地龙……九叔,你替我焐焐。”他欲盖弥彰地解释,“焐热了,我就能睡。”
夏朝生边说,还边用脚踢身前的被褥,像是在证明,真的会老老实实地入睡。
穆如归的嘴角弯了弯,以沉默代替回答。
得了默许,夏朝生欢喜地挨过去,手脚贴着热源,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