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蓝瑾刚想说那边的榻才是他就寝之所,可若当着兆岩的面儿说这些,似乎不太妥当。
听到她的声音,兆岩诧异回首,问她怎么了。
迟疑片刻,蓝瑾终是没好意思说出心里话,只勉笑道:“我是想说让他小心点儿,床畔有脚蹬,别磕着。”
看来大嫂还是很关心大哥的嘛!只是平日里嘴硬不愿表现出来而已,这次人一病,她才愿意说实话。
兆岩美滋滋的想着,感觉这次哥嫂肯定能和好,然而兆惠最是了解蓝瑾,哪怕她只“哎”了一声,他也能猜到她想说什么,八成是不愿让他睡床,却又不便明言,才会临时改口。
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他倒宁愿自个儿别想太多,假装她是关心他的。不论她是否情愿,他有机会与她同床共枕,终归算是进了一步。
兆岩扶他躺下后,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弟弟在身边时,蓝瑾不会说什么,弟弟一走,兆惠的心弦不由自主的开始紧绷,总觉得没有其他人在场,蓝瑾就不愿再对他好。
果不其然,很快屋子里就恢复静寂,兆惠的目光虚落在帐顶,但他的余光可以瞧见蓝瑾一直在盯着他的眼睛,似存有质疑。
好在之前家中曾有一位盲人老伯伯,老伯伯的眼睛虽然瞧不见,却把家中的几条狗照顾得十分精细,兆惠曾见过盲人做事的模样,是以学得像模像样。
这样的日子还得持续很久,兆惠暗暗告诫自己别紧张,假装自己就是个盲人,无视她探究的眼神,继续躺着。
“小厮已经随大夫去抓药,等药熬好至少得一个时辰,你先睡会儿。”
说着蓝瑾便起身往外走去,她不打算陪着他吗?兆惠一着急,脱口而出,“你要去哪儿?”
蓝瑾闻言,缓缓回首,狐疑的盯着他,“你怎知我要走?”
他又说错了话?兆惠心下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开始往回找补,“我是瞎,不是聋,能听到你走路的声音,你该不是怀疑我装瞎吧?”
问出这句话时,他自个儿都心虚,但还是要装作理直气壮的模样。
蓝瑾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也就没再质疑,“大夫说这种失明随时有可能恢复,我还以为你突然复原了。”
成功抹去她的疑心之后,兆惠鼓起勇气道:“蓝瑾,你别走,留下来陪陪我,我什么也瞧不见,周围一片漆黑,很不踏实。”
说出这番话时,连他自个儿都难以置信,却不知这算不算是弟弟所谓的撒娇,他以为自己不会说软话,但方才的那一刻,生怕她再离开,这话竟是脱口而出,没有任何难为情,说的皆是他的心声。
脚步微顿,蓝瑾想象了一下那种相顾无言,彼此尴尬的场景,心有顾虑,
“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我留下不过是两厢沉默。你受了伤,实该多休息。”
她的态度不再温和,又恢复先前的冰冷。眼看着她又要抬步,兆惠再不顾忌什么颜面,厚着脸皮哀呼着,
“可我头疼,伤口好痛,眼睛也疼,痛得睡不着。”
他的痛呼声略浮夸,不像是他平时会有的表现,在她的印象中,兆惠是个很隐忍的男人,即便真的难受,也不太可能表达出来,眼下这情状,和兆岩有些接近。
她总觉得哪里怪异,却又挑不出毛病来,无法确定他究竟是真疼还是在假装,想了想,蓝瑾道:“我让照雪过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