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李伯照例打扫庭院,却发现门口多出一封厚重的信,收信人写了个曲字,他未多思索,只拾起来便给小姐送去。
信上字迹狂放不羁,曲雁辨认半响才认清写的是何字。
九月初七,城西兰木阁。
让曲雁确定来信是浮屠楼并非是信本身,而是与信同来的那块厚重铁牌,上面单刻着一个‘盛‘字。
曲雁当初曾在齐影身上见过一模一样的牌子,不同的只是所刻之字,齐影曾言他师父名唤盛木,这令牌属于谁已无需多言。
铁牌像是染了血迹,锈迹斑斑,齐影指尖发颤,他一遍遍摩挲过那牌子,最后紧紧握在手中,良久没有言语。
曲雁见他如此,心间亦跟着揪起,“至少你师父还活着,这是好消息。”
齐影轻点头,可手中力道却更紧几分,“我师父当年求药时,可曾说过旁的?”
“不曾,他连脸都未露。”曲雁轻叹口气,苦笑道:“我若知晓那是你师父,当初便给他两粒了,直接将你带出来。”
省的留他一个人在浮屠楼受苦。
齐影半响后才开口,他目光看向令牌,声音微嘶哑,“浮屠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年满三十五的甲等影卫,若是攒够了甲级任务,便可请求自废武功,退出浮屠楼,这是唯一平安出浮屠楼的法子。”
他师父本有机会离开的,他甚至已攒够了任务,只需再熬几年便可。可盛木不愿再等,他假死逃脱,在小徒弟不知晓的情况下,把功劳都移到了他头上。
曲雁听懂了齐影未说出口的后半句,她眸中划过一缕复杂神色,“浮屠楼还想利用你师父,他便不会轻易死,你且先放心。”
齐影想与曲雁长久,可如今师父落在浮屠楼手中。他被曲雁抱到床上,夜间昏昏沉沉睡去,又在梦中惊醒几次。
九月初七那日,平江城人数比前几日更甚,庙会开办在即,浮屠楼倒是选了个好时候。
齐影独自坐在房间内,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往向窗外,掌心不自觉紧握成拳,他在等曲雁回来。
浮屠楼既知晓曲雁下落,那他的存在也不是秘密,可浮屠楼似乎真把他当做透明人,齐影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真的已经彻底脱离浮屠楼了。
曲雁是在午时回来的,只她自己一个,身侧再无旁人,齐影匆匆起身朝她走去,声音有些发颤。
“如何?”
曲雁见他如此紧张,不由抬手揉了揉他发丝,安慰道:“你师父无事,过两日有人会亲自送他过来。”
见她语气如常,齐影喉间一滚,终于悄悄松下一口气。不知为何,曲雁的话语总能令他信服,似乎只要她说无事,便真的无事。
可半响过后,齐影还是悄悄抬起头,他在浮屠楼待了二十年,太了解浮屠楼的手段,她们从来不会吃亏。
“浮屠楼当真只是求药?”
曲雁轻笑一声,她看向忧虑的男人,声音有几分无奈,“当真,她们有求于我,自然会自动来寻我。”
曲雁的话不假,在三日后,浮屠楼果真亲自来了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