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的目光中糅杂着浓浓悲怆。

    看清苏玉琢容颜的那一刻,她恍惚以为是那与她相依为命多年的乳娘。那清秀眉目与乳娘极为神似,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乳娘曾经说过,自己膝下尚有一女,年纪与她相仿,自幼便被养在老家苏城。因模样粉雕玉琢很是可爱,取名玉琢。

    乳娘为了报答当年娘亲——苏安泽发妻的恩情,受娘亲所托,留在府内照顾她。虽然乳娘不曾说过,但她知道,乳娘时常因为思念女儿而偷偷掉泪。

    苏晓墨缓缓闭上眼,指尖微颤,低吟二字,“果然。”

    记忆里的悲伤挣脱开多年枷锁,铺天盖地袭来,悄然爬上她的眉目,在黯然的眸里彻底蔓延开。

    乳娘本可以带着母亲给的卖身契离开侯府,却为她留了下来,又因庇护她受尽苦头。

    这块白玉,是她自幼戴着的。娘亲说过,玉佩能保佑她平安顺遂。当年,她亲手取下赠予乳娘的。她希望,在她变强之前,玉佩能代年幼的她保护乳娘。

    见玉如见往。

    往,是乳娘对她的恩情。

    “主子可算是想起来了。”苏玉琢忽而唇角挂着笑意,像是抓到根救命稻草,激动说道,“求求主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她双颊苍白,额前因磕破皮渗出血珠,衬得脸上笑容有些诡异。

    “你根本就不是丞相府的人。”庆福听她句句设局,内心忿忿,忍不住出言训斥道,“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又是如何混进侯府,假扮陪嫁丫鬟,诬蔑我家主子清誉的!你若坦白,说不定还有生还之路。”

    他虽然进入丞相府时间不长,但也熟悉府内众多丫鬟小厮。眼前这人,他分明没见过。

    “庆福你为何这般?你明知,我的主子就是墨主子。”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庆福未料到会被反咬一口,面露恼色,“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面前女子捂着心口,瞳眸中似是受到惊吓的小鹿般惊惶不解。良久,她才低下头,言语哽咽,道,“你说得对,你我并不相识。主子,奴婢知错了,是奴婢罪该万死,不该胡言乱语的……”

    狠,真狠。

    庆福拳头攥紧,咬牙切齿。他懊恼不已,自己太蠢了,不仅败阵,还闯了祸让她有机可乘!

    苏晓墨眉眼敛起,眼尾犹带着雾气,“庆福,退下。”

    苏玉琢欲盖弥彰的手法,无疑是想将她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庆福明显不是她的对手。虽然她几番想要掩盖恨意,却又在言行中不自觉流露。

    苏晓墨不是感觉不出来,苏玉琢恨她入骨。

    此时此刻,自己的解释,还有用吗?

    苏晓墨面露颓然之色,在心底长叹一声,缓缓坐下,“那你不妨与我说说,为何刘侍卫要把你关起来。”

    “主子素来睡眠极浅,又被梦魇缠身,需要安神熏香助眠。那日奴婢本想偷偷为主子点香,没想到,刘侍卫误以为奴婢意图不轨,就将奴婢抓了起来。主子明鉴,奴婢真的没有谋害侯爷啊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