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青走后,还在祠堂院里的晏家老少都松了口气。
崔氏朝下人使了个眼神,让他们去扶晏明邝起身。
晏明邝看着宴青离去的方向,心有余悸,他木然的转身走进祠堂,瞧见刚刚被弩/箭射中的牌位正是宴弘开的,晏明邝这才猛然惊醒,宴青那个疯子,他连亲生父亲都能毫不犹豫的一箭射死,自己虽担着族长的虚名,但到底与他是隔着亲的,他又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晏明邝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然下了决定。
“不然,我们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为元氏建一个功德堂吧。”
其余众人心中虽然不大情愿,但他们也不敢与宴青唱反调,与疯子为敌那肯定是要折寿的,只能点头默默赞同。
崔氏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
“不行,我不同意,元氏一个歌妓怎能进晏家的门?不但进门还要给她立功德堂,初一十五的时候,你们当真甘愿给一个低贱的歌妓跪拜上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方才一直没说话的二房媳妇虞氏站出来反驳了崔氏:“嫂嫂,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自从宴青被封候之后,京都城里有多少人跑来跟嫂嫂认亲戚套近乎?这几个月来嫂嫂可没少收那些人的礼,就连嫂嫂的大郎也敢在外头放印子钱了。”
“二弟妹,你怎么能……”
崔氏被说得哑口无言,晏弘正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道:“嫂嫂别生气,是弟妹不懂事,不过她所言并无道理,咱们晏家自太上皇那时起就败落了,咱们这一辈的人苦了大半辈子,如今好不容易因为宴青封侯,咱们各房在京都城里的地位也跟着被抬高,我们万不能逞一时之快而放弃眼前的大好局面。”
功德堂就建在晏家宅子里头,宴青是住在忠勇侯府,两个宅子隔着高墙,宴青又看不到,至于上香跪拜,他们完全可以让下人去,宴青身为一个陛下重用的忠勇侯,忙得很,难不成还能天天盯着他们?
“大好局面?你们都忘了,他一日不入族谱,他就是贱籍的身份,贱籍不能科考亦不能当官封爵。”
“是嫂嫂你自己忘了,宴青他封侯的时候也是还没入晏家的族谱,嫂嫂以为陛下会不知道吗?陛下既然知道还是会封他为忠勇侯,那就说明了陛下看中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为大栎立下的战功,陛下之所以让宫里的人暗示让我们将宴青的名字写入族谱,只不过是因为大哥也为朝廷付出了性命,而宴青也确实是大哥的骨肉,若是宴青没能顺利入了晏家族谱,只要陛下圣口一开便能免去他贱籍的身份,到时候他就与咱们晏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咱们两头都得罪,惹得陛下不悦晏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忠勇侯若是真的与晏家断绝关系,那京都城里那帮势利眼肯定会嘲笑晏家,甚至很有可能为了讨好宴青从而针对晏家。
晏弘正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崔氏哑然失笑了许久。
“只是,宴青性子乖戾,如今他的确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但以他狠绝的行事风格来看,保不齐风光不了几年,二弟难道就不怕他将来犯了大罪而被牵连抄家灭门吗?”
晏弘正自然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也曾担心过,但他也知道富贵向来都是在险种取,自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他原本是想与崔氏道明其中的厉害关系,却没想到被崔氏泼了一头冷水,泼得他心惊生寒,下一瞬便黑了脸。
“哼,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嫂嫂自己不屑忠勇侯带来的好处,那也不能断了整个晏家的路。”
这些日子,晏家各房都因着与忠勇侯的关系而收获了不少好处,之前二房手中的商铺田产被京都城里的贵族们强取豪夺了不少,但自从宴青被封侯之后,那些贵人生怕得罪了宴青,又陆陆续续的将田产铺子无条件的给送了回来,而且无人再敢打压他们。
最后大家都纷纷答应了宴青的要求,同意为元氏立功德堂。
崔氏看大家都往宴青一边倒,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她顿时气的心肝脾肺疼。
明明之前大家都说好了,会为她撑腰,使她不被宴青欺负的,可转眼间他们都站到了宴青那一边,与那个疯子一起来欺负她。
崔氏一想到要让元氏那狐媚子的牌位接进晏家,并且还要当成一尊佛神来供着,她心里就很难受,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