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泾常无奈道:“也罢,我今日请殿下来,便是要说此事。”

    “我若同意出去,殿下能给我什么?”他缓缓转动那串手佛珠,问道。

    明月不疾不徐地道:“如今朝堂纷乱,皇上忌外将,不管内忧。丞相本是众臣之首,若此时有丞相出现,为百官指一条明路,那必能替皇上理一理朝纲。”

    “丞相从前有的,便在那;丞相从未有的,之后也会有。”

    徐泾常不动神色:“罪臣已被革职,早已失了皇上的信任,还有什么理由位列百官之首呢?”

    “丞相可是忘了?私设盐坊的罪证虽具在,可却是三皇子宫中发现的,保管之人,并不是丞相。所谓罪名,只是丞相被胥敛易陷害,他以三皇妃的性命为要挟,才逼你顶替了的。”

    “这些,你都可与皇上说,胥敛易罪名众多,也不少这一个。更何况,胥敛易已死,死人,不是最好结案的吗?”

    明月眼眸轻转,说得云淡风轻,好似牵扯到随意的琐事一般,短短几句,便能将是非转了个头说。

    徐泾常看向他,折服于他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能力。

    他又道:“丞相一次眼拙,跟了三皇子,所幸及时止损。那日你在朝堂上揽了所有罪名,不就是发现他已有背弃你的心思,你才做了分道扬镳的打算吗?”

    徐泾常想起此事,不由得心下一冷。

    那日的前一日,他以二人联合为利找他,但他并未答应。而他当时胸有成竹,轻笑一声,让他去试探三皇子对他有无异心。

    这试探的方法,便是那夜在书房中偷罪证,徐泾常劝胥敛易保管好证据,去书房仔细察看一番。而胥敛易到了书房,明明感受到有人,却还是走了。

    胥敛易早有了弃徐泾常的心思,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丢了一个大包袱,想着勾搭东胡的美梦。

    “胥敛易这么蠢笨,能为一个东胡公主,就想抛弃了糟糠之妻,他得天下的方式,便是本末倒置了,这样的人,怎能当一个君王?”明月道。

    三皇妃徐若仪是徐泾常小女,徐泾常对小女素来疼爱,才将她嫁给了胥敛易,以更表明他的忠心。

    “丞相的忠心表错了人,可惜了,徐小姐的前程也被断送了。”他悠悠感慨。

    说到徐若仪,徐泾常停住了转动佛珠的手,问道:“若是殿下能不计前嫌,收下小女,我便为殿下臂膀,助殿下成大业。殿下觉得,如何?”

    “不怎么样。”明月似笑非笑,道,“丞相方才说了半天,就是想为自家小女重新谋个好前途吧。你可知,你的女儿不是送来送去之物,她随佛之心明显,丞相可莫要强求了。”

    “一次强求已经有了如此悲剧,那第二次,又能好到哪里呢?何况岁寒,已有婚约,岂不出尔反尔?”他倏地收了扇子,不再言笑,撩开衣摆站起身。

    “殿下何不再考虑……”徐泾常也站了起来。

    未等他说完,明月道:“丞相应该吃一堑长一智,便知晓用联姻达成的合作,不会长久。”

    徐泾常抿了抿嘴,嘴下的皱纹像跟跟细丝,拉着不愉快。

    明月走了出去,最后丢了几句话:“忘记说了,三顾茅庐是求贤臣,我非刘备,不会含恨而终;丞相也非孔明,不能匡扶济世。你我皆非善者,以共利而结盟,仅此而已。”

    亏他还用三顾茅庐来奉承他,以此抬高自己出山的价值。徐泾常那双鹰眼混沌,却释放冷意,自己那套在胥岁寒身上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