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受人所托,还不想把自己折进去。
就拍着额头干笑一声,“都是堂上那些大人们催得太急,我竟然忘了还有这档子事,我这就去办。两位百户稍等一会,耽误不了你们上通州……”
一边说一边往外急退,怎么看都有几分狼狈。
等人走远了,纪宏才踉跄倒在椅子上抹汗,仰着头喃喃自语,“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第一天就有人给咱们穿小鞋。真要是什么都不带单枪匹马的去通州拿人,被御史台的人知道了,能被他们烦死!”
第一天办差就给办砸了,只会给人一种不牢靠的感触,别人才不管你背后有没有苦衷。
纪宏虽然做事不喜过脑子,但刚刚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好险不险的避过了一个看不见的大坑。
他摸着脑袋有些后怕,“这个书吏到底是怎么想的,打量着我们什么都不懂,就敢这么欺负人。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耽误上头的交代怎么办,预备拿咱们俩个新丁顶缸?”
按照常理来说,锦衣卫出京办差需要皇帝授出驾帖行事。
当然皇帝只是名义上的授出,是由司礼监出帖并加盖印信,拿人事由还必须经刑科给事中\”佥签\”,并付以签署详细的批文才能拿人。
在具体执行中,锦衣卫官校持签印完整的驾帖至刑科\”佥签\”时,还须持有弹劾奏章的原件以备勘合。
反正细数下来,手续繁琐得很。
像刚才吴书吏那般仅仅凭卫里的一纸文书,就让两位新晋百户出城公干,传出去简直是不可饶恕的大错。
偏偏周纪二人初至,连个引入行的师傅都没来得及去拜,被人坑一把连冤都没有地方去喊。
周秉转过眼眉,坐在凳子上玩味地一笑。
“朝堂上下到处都是派别,多半有人把我当成了皇上那边的。听说冯指挥使是冯太后的亲侄子,看我不顺眼也是有的,你此时与我划清界限……还来得及!”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纪宏很意外,朝周围小心地看了一眼,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这些家伙连你家里……你娘的面子都不给?”
周秉面无表情地嗤了一声。
“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挣的。
我娘不过是有个奉安夫人的空名头,其实就是一个稍稍体面些的乳母嬷嬷。在京城这块贵人如过江之鲫的地界,实在算不了什么。
你出了京城这块地,外头有无数好位置可以选。就是不想当官,兜里至少还有花不完的银子,我……却什么都没有!”
外头的日头要落山了,映在窗棂上的光线灰蒙蒙的。照得周秉的半边脸庞像象牙一样有华丽质感,一时间看不出确切的悲喜。
纪宏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辜负这样冰雪一样的人简直罪不可赦。明明是自己汲汲营营主动靠拢上来,这会再说后悔的话岂不是太不仗义?
就大拉拉地挥挥手,“说什么呢,这届武举总共录了三十来个人,单单我俩被分到锦衣卫,若是不能同进退还算什么兄弟?”
纪宏也有自已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