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觉得有趣:沈秀娥擅章却要奔波于生意当中,夫妻俩正好互补,实乃天作之合。她故意提起这件事,恐怕还有后招,没想到坑还没挖开,蓝景荣居然真就不偏不倚就跳进来了。
“不错,成亲之后,家中银钱都由我掌管,长辈若有不满,他便为我出面,惹来了不少非议。不过那又怎样,我们俩还是过得很好。”沈秀娥凝着二少爷的鬼魂,柔声道,“他好学,却不大懂人情世故,世间雅俗哪有不要银子的。我生意有了些气色后,怜他爱他,就花大钱请了大儒来山阴讲课,久而久之,他识得几个好友赏风吟月,日渐快活起来。”
蓝景荣嘿嘿冷笑了两声,阴阳怪气道:“难为你还记得我二弟的好,不知与多少男人喝过酒,说过话,给我那二弟戴了多少顶绿帽子,不然这大把大把的银子怎么流进你的钱袋!那些臭脾气的名士怎么肯来蓝家,仙长们还瞧不出她的本事吗?”
狄桐不爱听蓝景荣的话,就甩个后脑勺给他看,听沈秀娥言语里情深无比,感慨道:“我虽然不太懂,但是听起来你们感情极好了。”
“不敢说地久天长。”沈秀娥颔首道,“却也愿一生一世。”
狄桐歪歪头,呆呆看她:“不过这倒是奇了,我也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写下休书,难道是伪造的?”
这话似乎正问到了沈秀娥的伤心之处,她捂住胸口缓缓闭上眼眸,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双臂轻轻颤抖,显然是心碎到极致,好半晌才平复下来,苦笑道:“这……这祸根其实也怪我,我对外子偏心,唯恐他吃穿用处有什么短缺,外子又向来不在乎这身外之物,因而出手大方,竟结识了位要命的好朋友。”
于观真共情能力极差,不像狄桐这么能捧哏,心道:“世上的麻烦果然不外乎财色两样。”
他伸手摸了个糕饼来吃,见崔嵬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忽然生出坏心眼来,又抛了一块给他。
这身体的功夫,总是来得没头没脑,于观真本只是想看看崔嵬的反应能力,可这手却又快又极,倒似飞出一枚暗器。
崔嵬动也没动,只伸出两指便拈住了那糕饼,他本以为是什么铁器,哪知手感不对,低头一瞧,竟是块精致可爱的花瓣枣糕,力道过猛,此刻已在指尖碎做六瓣,哗啦啦全落在了衣摆上。
于观真也没想到自己力气居然这么大,送礼不成反倒像示威,只好对他讨好地笑笑,盼望两人能心有灵犀一点通,靠电波达成和平沟通。
没诚想崔嵬目不斜视,连同眼波、电波、笑脸都挡在防火墙外,他将衣摆一抖,那红枣馅的糕饼就化作粉末簌簌落地,又从袖中拿出手帕来细细擦了擦手指,透露出成年人的风姿与大度,显得于观真十分幼稚且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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