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可说是何事?”

    我朝小弟问道。

    “大小姐,当无二事。”小弟答得飞快,我抬眸一想,点点头,想来当是因那状元郎许继一事。恐父皇已经等不及要我进宫去见见此人。

    果不其然,当我与小弟回到住所,父皇身边的近侍公公杨德已经侯于门口多时。一见到我,立马眼里放光走了过来,拂手便开口道,“请公主速速换上宫装随老奴回宫,言罢,杨德招招手,马车上步下两名宫女,手里各自拿着一叠衣物,得,他早已准备好了。

    “如此。”我转过身,朝里走去,嘴里吐出几字,“那便更衣,回宫。”

    邑国,便是我魏氏一族如今当政的国号,沿用至今,已经三百六十余年,我的父皇魏箜是邑国如今第十位君主。父皇的上任国君实为一昏君,到了父皇这里父皇便开始励精图治,渐渐将邑国带上繁荣昌盛的大道。如今,经父皇统治二十年有余,亦可称一声国泰民安。

    我是父皇最小的女儿,除我以外,上头还有五位皇兄,三位皇姐,五位皇兄中,又有两位幼年夭折,如今仅余三位皇兄,乃是大皇兄,三皇兄,五皇兄,三位皇兄中,又以大皇兄为嫡长子,是为太子人选。三位皇姐都较我年长不少,其中两位早已于成年之初便同他国和亲,仅余三皇姐于父皇和亲旨意下出之时宁死不肯和亲,逃出宫外,至今下落不明,父皇迫于无奈,只得下旨夺取三皇姐公主封号,贬为庶民,此事亦是父皇心中一痛,三皇姐古灵精怪,曾是父皇最喜欢的女儿,才能大胆到忤逆父皇之意出逃皇宫。到了我这里,邑国国力已经大大提高,公主和亲已经不再是唯一之选,故而我亦深知父皇用意,希望能早早替我在邑国招到驸马,至此杜绝他国和亲之请,也杜绝杨威的野心。

    只是我天性桀骜,连父皇也一度无可奈何。我是盛世里出生的公主,远不如前几位皇姐那般心中带着家国大义,每日只知以玩乐为主。想来,若不是当初险些一把火烧了整个皇宫,父皇也定然不会准允我到宫外闹腾。是啊,谁能想到呢,不过才十一岁的乐悒小公主便干出了要在自己殿中自焚的事。

    距离十六岁的生辰,还只剩一个月了。他国女子十四及笈便当婚嫁,邑国的国度却要比之晚上两年,规定女子十六便当婚嫁。

    一路前行,马车吱吖作响,许久未曾穿上宫装,我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一朝的公主。在宫外我已经待了整整五年,除了偶尔回宫,我已经适应了自己在宫外的生活。

    “参见公主。”

    自进入皇宫,耳里便不住传来这样的声音。五年时间,也不知侍卫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些侍卫,只是隔帘看外面的宫墙,却还是原来的宫墙。

    皇宫一如我离开的那天一般金碧辉煌,肃穆庄严。

    “公主,皇上在御书房等着公主。”我一路遐思,杨德在耳边说道。

    而御书房,我远远望过去,烛光点点自窗框溢出,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静静等待我去打开,又仿佛它只是一直都静静的紧闭在那里。

    迈步,走过去,两只手轻轻推开门,光线投进去的一刻,我正好看到抬起头应声看过来的父皇。两鬓已经花白,虽然额头已经有了皱纹,却仍旧有着如猎鹰一般的眼光,以及属于帝王的一身威严。

    “父皇!”

    我快步走进去,嘴里朝父皇唤到。见到了父皇,我心中自是欣喜的。

    “父皇的予儿回来了!”

    父皇起身,目光落在我身上,很是欣慰,慈祥的说到。

    “这些日子在宫外可有得历练?”

    父皇放下手里的朱笔,走过来,手拍拍我的肩,这次连目光都慈祥起来了,“嗯,倒是身子骨精干了不少。”

    “宫外虽不比宫中,可儿臣亦逍遥自在,加有小弟从旁照料,不曾遇到危险,也见识了不少民间趣事。”我朝父皇乖巧答道,想起当初父皇允我出宫,却不允我更名换姓。父皇怕我到民间会遇到危险,便一定要我带着魏予慕这三个字行走民间,魏是国姓,自然不会有人会招惹这个姓氏的人,不过公主行走民间,亦是不会有人能想到的,父皇甚至托了五皇叔给我打掩护。再则,我出生便封号公主,享无上殊荣,世人只知当今邑国小公主乐悒公主殿下,并不知乐悒公主,姓魏名予慕。

    我是一朝小公主,姓魏名予慕,魏予慕这三个字,说来也无解,将近十六年来,除了金若银,竟也无人念出过一次。乐悒公主,乐悒公主殿下,皇儿,予儿,予慕,乐悒,种种称呼都有,只是唯独没有魏予慕三个字。就连给我取下这个名姓的父皇,也从未完整的出口过一次这三个字,我自是深知此因父皇对我的疼爱所致,故而亦不得有所埋怨。

    父皇看着我,摇摇头,“你倒好,一呆在宫中便恨不得闹腾个地覆天翻,一到了宫外,每每如此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