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刚开始演,穿西服的男主持报完幕回了后台,看了眼沙发上的男生,问道:“晏秋呢?下个节目就是我们了。”

    杨选正在调弦,头也不抬地回:“被人叫走了。”

    “谁啊?”严骋理了理手上的台本,等会儿就要上台,他得先把这套西服换下来。

    “他侄子。”杨选说。

    今天是州海中学一年一度的校庆艺术节,初中部和高中部难得能齐聚一堂的日子。

    礼堂外还在落雪,蒋昀抬手将围巾往下压了压,露出消瘦的下巴,偏头看向旁边的男人,语气有点抱怨地问:“你中午出门怎么不等我?”

    “你太慢了。”

    蒋昀“哼”一声,“走那么急,活该你东西忘带。”

    男人瞥他一眼,伸手摊在蒋昀面前,轻笑一声说:“这不是有你么,给我吧。”

    蒋昀从斜挎包里摸出两根鼓槌,刚准备递给他,又收回手来,眯着两只丹凤眼,笑着说:“你不跟我说谢谢吗?蒋晏秋。”

    蒋晏秋蹙起眉,抽走蒋昀手里的鼓槌,装凶说:“没大没小的叫谁呢。”

    “叫你啊,你不是蒋晏秋?”蒋昀眼里亮亮的,似乎是因为下了雪,所以整个世界都是亮的,当然也包括他的这双眸。

    “我是你小叔。”蒋晏秋说。

    蒋昀不甚在意,蒋晏秋是他姑奶奶的儿子,按理说确实比他高一个辈分,但他们只差四岁,而且蒋晏秋并不是他姑奶奶亲生的。

    这事儿蒋昀从小就知道,小时候在饭桌上听他爷爷奶奶嚼出来的舌根,这在蒋家不是什么秘密,唯一不知情的可能就只有蒋晏秋本人。

    他爷爷那辈兄妹三个,姑奶年纪最小,与他爷爷差了整整二十二岁,蒋昀他爸出生的时候,他姑奶才刚上学前班。

    老太爷年近五十才得了个掌上明珠,姑奶当真是全家的“姑奶奶”,所有人都宠着,结婚不外嫁,便招了个赘婿,怕生孩子身材走样影响事业,便要去领养,头天刚说要去孤儿院,第二天家门口就放着个不足月的小婴儿,也就是如今的蒋晏秋。

    当然,这些都是听说的,但也都是真的。

    “当朋友辈的不好吗?明明就大我四岁,反正是在学校,又不是在家里。”蒋昀嘀咕道。

    “那我也是你小叔,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蒋晏秋像是在强调。

    蒋昀撇了撇嘴,干脆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上台?”

    “下一个节目就是。”蒋晏秋拿到鼓槌便下意识地夹在指间玩起来,从小指挨个转到拇指的虎口处,又依次从虎口转回去。

    这手生得很是好看,骨节不分明,指根由粗到细,显得手指格外修长。

    他是艺术生,学音乐,主修架子鼓,为了今天的校庆,半个月前被专业课老师选中组了个三人乐队,和杨选严骋一起排了个节目。

    虽不是自愿,但应了就得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