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是一个骄纵又顽劣的孩子。

    淮王妃膝下只有这一个孩子,也就是说,淮王府只有这么一个嫡子。所以,裴珩很金贵、很宝贝。从小到大,淮王爷和淮王妃什么都惯着他,由着他来,只要能让裴珩高兴健康地成长,他想怎样什么都可以。

    恶童便是这样“茁壮成长”的。

    裴珩还没有学会走路的时候,便已经会骑在下人的背上,揪着丫环的头发,嘻嘻笑着,喊着“驾”让人跑起来。跑得慢了他还不高兴,拽着人家的头发,让她们被迫昂起头来,以屈辱的跪姿膝行。

    裴珩此生说的第一句话是对着丫环说的,就是在把人家当马骑的时候,突然之间,用那稚声稚气的声音叫她“贱畜”。

    谁不是爹生娘养?

    但哪个下人敢得罪“小世子”裴珩?

    裴珩越发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他有很多弟弟妹妹,但他知道,所有的弟弟妹妹都没有他受宠,都没有他厉害,他就是家里最大的,无论是年龄、还是地位。

    欺负下人欺负腻了,便去欺负弟弟妹妹。其中,又属裴沁最好欺负。

    因为裴沁的生母在家中最没有地位,没有母族支撑,没有财力权势。裴沁为人胆小怕事、唯唯诺诺,那澄澈的眼珠子里像是装了两汪湖泊,轻轻一挤,便可以挤出两条泪河。

    裴珩一见着这庶妹,便想欺负她。

    从一开始的扯脸扯头发、到后来的打巴掌踩鞋子,再到后来,他直接将裴沁踢下湖,然后看着裴沁扑腾喝水的样子哈哈大笑,等到裴沁脸色涨红发紫的时候,才会伸出手将裴沁拉上来,还没等裴沁缓过来,又用手将她重新推下去。

    看她松了一口气又提起一口气的模样,看她嚎啕大哭拼命挣扎的模样,看她用那哀求的目光看着他喊他哥哥的模样。

    在裴沁的面前,他就是权势的巅峰,他握着对裴沁的生杀大权,他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迷恋主宰一切的感觉。

    好玩,真是好玩。

    裴珩料定裴沁不敢告自己的状,裴沁也确实不敢这么做,但是三娘子的眼睛不是摆衬,脑子没有进水,心也不是瞎的,自己女儿的异状,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裴沁不敢对三娘子直言真相,但三娘子七窍玲珑心,连猜带问,就确定了作恶之人是裴珩。

    裴珩,裴珩。这两个字像是藤蔓一样攀附在三娘子的心里,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她一看见裴珩,便想到了他对自己女儿所做之事,裴珩越是变本加厉,三娘子的恨生根发芽得就越快。终于有一日,三娘子亲眼看到了裴珩对裴沁所做之事,怒烧红了眼睛。恰好周婉随父来到王府做客,一个计划悄悄成型。

    三娘子将此事告诉了谢虎,谢虎怒不可遏,二人知道在此事中,淮王夫妇无论如何都会站在裴珩那边,他们没有办法从别人那里讨一个公道,便只有自己为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了。

    只有裴珩死了,裴沁才不会继续受欺负。

    但裴珩的死,必须与他们无关。

    而裴珩很是喜欢天真的富家千金周婉,在她面前将恶魔本性收敛得妥妥帖帖,一口一个姐姐,乖巧又讨人怜爱。

    计划其实不怎么高明,就是让周婉消失,然后再找一个“假周婉”,要让人看见“周婉”握着匕首杀了小世子。

    这人证,亦真亦假是为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