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光脚趿着鞋,踩着早已匍匐在地的侍者上了马车,竟没有让谢必安去扶。
殿下当真被范闲气着了。谢必安微微低着头,不小心瞥到了那白皙细瘦的脚踝上一颗鲜红的痣。
“该怎么做?”谢必安仰头,望着马车上锦衣华服长身玉立的人。
“听说……抱月楼出了命案。”李承泽沉沉地思索着,眼神空洞,目视前方,恍若被抽取了灵魂的木偶人。
谢必安皱了皱眉……了然,脸上又挂了微妙的笑。
面前尊贵的人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他突然觉得,殿下绯色衣裳上斑斑点点的花纹好像鳞片紧缩在一起,而被包裹着的人马上要幻化成一条吐出信子的毒蛇。
殿下做事总是很疯的。
谢必安吩咐了下面的三个人,事情很快就办妥了。抱月楼打死了一个歌伎,也满城传开了。
连绵的阴雨已下了半日,殿下最不喜欢下雨天。谢必安回来的时候,看见李承泽正蜷缩在椅子里,身后宽大的屏风将他笼罩在阴影里。
一只纤细的脚腕搭垂在椅子扶手上,赤着足,那颗红痣在屏风阴影的界限之间忽明忽暗。
明明身量比自己还高些,却这么瘦,骨架蜷缩起来竟小成这么一团。谢必安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感知不到殿下的情绪,是哀戚是寂寞还是别的……
看李承泽不动身,谢必安近前了一步,才发现,原来这人是睡着了。也是,这些天跟范闲争锋相对,殿下要操心的实在太多。
谢必安凭直觉伸手想要握住那脚踝,将他抱到榻上去,但手伸出去,才觉有些不妥。犹豫之间,身下的人已经睁开了眼,“必安,你回来了。”眼神分明是疲惫中转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