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内,长孙皇后看着鲜少用如此认真的态度和自己说话的儿子,没来由的,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看来长乐和娘亲一样,都有一个好哥哥啊。”长孙皇后微笑着感叹道。
“娘,您这话就说错了。”向来讲求一个“雨露均沾”地楚王殿下当即不满道:“还有大哥和肥雀儿呢,对了,还有小恪,他们三个,将来还得给长乐当靠山呢。您想啊,假如哪天有个不开眼的得罪了长乐,我们假设这个人是……”李宽眼珠转了转,认真道:“长孙表哥吧。”
长孙皇后见儿子又要耍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耐着性子静待下文。
“假设长孙表哥把长乐惹哭了,那么儿子肯定是要找机会套他的麻袋,当然,不会吓死手。等儿子东窗事发,被爹丢进了宗人府,然后又又不开眼的,比如我那好友李怀仁,他也不小心把长乐惹哭了,那么这回就得有小恪出马,等小恪也……”
“停停停……”长孙皇后看着仿佛在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烂俗故事,无限套娃的李宽,她很是无语:“宽儿,娘怎么知道你妹妹这么容易就被惹哭呢?”
“我就是打个比方。”李宽抿了抿嘴,规规矩矩在娘亲面前站好。
“你就是想套你表哥麻袋!”长孙皇后白了一眼儿子,一下子便戳穿了对方的心思。
“也不常想……”李宽小声的回了一句。
“你说什么?”长孙皇后凤眉一挑,她忽然觉得二郎这回下手还是轻了。
“没没没……”李宽连忙摆手,“娘,这事儿咱不提了成不成?反正我即将有表嫂进门,五姓七望唉,赵郡李氏唉,我估计舅舅的嘴都笑歪了……”
“你少来!”长孙皇后现在总算能理解李二的心情了:再好听的话从这臭小子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行吧,”李宽举手表示投降:“娘,那没什么事我先去沐浴更衣了啊?小泰待会儿还得给我上药呢。”
“宽儿……”论及洞悉世事人心,长孙皇后早已经是个中高手:“你也无须特意宽娘的心,娘这辈子,有你爹,有你们几兄妹陪在娘的身边,其实娘早就别无所求了。先前长乐的婚事,娘之所以犹豫,也只是因为你舅舅一直苦苦相求,宽儿,你能不能答应娘一件事?”
“娘,瞧您说的,您别一件,一百件儿子也答应。”知道长孙皇后已经放下此事,内心有过小小愧疚的李宽很是自觉地跪倒在娘亲身边,把头埋在长孙皇后的大腿上:“其实儿子也很感激舅舅,当初爹不曾与您相逢的时候,他身为兄长,应该也把您照顾的很好吧。”
“是呀……”被儿子一语勾起遥远回忆地长孙皇后,不自觉地用手摩挲着李宽的头顶:“当初娘和你舅舅早早的就被赶出了家门……”
“嗯?!”听闻此言的李宽猛地抬起头:“您和舅舅是被赶出来的?!”
已经准备近来安分守己的楚王殿下,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事做了。
“你不许胡闹!”长孙皇后儿子转瞬之间就炸了毛,不由顿感无奈,她扯了扯李宽的耳朵:“娘只是不小心说错了话而已,应该是早早的就寄人篱下。那时候……你舅舅一直小心翼翼地讨好周围所有人,即便你舅公对我们兄妹都很好……可是寄人篱下的人,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被抛弃……”
“娘……”这回李宽是真的难过了,他一把抱住长孙的腰:“您现在不是有我们了么,不开心的过往,就忘了吧,您放心,儿子再在这里给您立个保证:将来不管如何,我都不会亏待舅舅家和舅公家,对了,大哥是太子,要不我把他叫来,给您发个毒誓?比如办不到就把皇位给我啥的?”
“宽儿!”原本神情有些伤感的长孙皇后,先是被感动到不能自已,但随即在李宽发挥了传统搞笑艺能(特注,“艺能”一词,出自《史记·龟策列传》:“某伏自惟念,初无艺能,滥尘科目。”释义为技艺与才能。古词今用,非舶来品。)后,笑容在不知不觉间,便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不可胡言!就算你大哥不介意,你父皇也知道你的为人,可这话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啊?”李宽挠了挠头:“儿子还有名声这玩意儿啊?”
这回,长孙皇后是彻底无语了。
好半天,她才强行绷着一张脸,训斥李宽道:“你还知道啊?那往后不该多注意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