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胜”二字尚未出口,林中异象骤生,本是‘血雨’停止的林中,忽起狂风,雨势急转...绵柔细雨,骤然变猛,再不见淅淅沥沥的春夜之雨,变为几与地面平行的斜落之势,如万千银针,席卷而至。
前一刻还胸有成竹的唐延英,面色也随雨势一瞬而变,就连自信撩袍的手也瞬间停滞,整个人如失了魂魄一般,怔于原地,适才木屋中,与那位国士赌约,响于耳畔。
“宗...宗师之难...难不成这也他所布下之局吗...可...九叔都不曾察觉,哪来的宗师...”喃喃开口,唐延英不由将目光微移,转向那位国士。
此时的无双国士,面色如常,立身木屋前,抚须不语,不过那双略显苍老的双目,却在疾风骤雨中甚是明亮,明亮到令唐延英一瞬恍惚,生出些许错觉,以为这雨夜之下,还有繁星闪耀。
正当愣神之际,耳中却传厉喝之声,唐延英抽回思绪,终是听出了此声来自唐九,寻声侧目,却见那劲衫斗笠身影,已化残影,冲自己而来。
不明所以,唐延英满是惊诧,自己阻了九叔斩杀那锦衣公子,此间林中,尸骸遍地,除却木屋门前几人,已再无活人,九叔这是做什么...
思绪须臾,但对唐九来说,已然足够,闪身唐延英身前,本已收于袖中的唐剑莲花,激飞而出,只一息间,已然绽放,一十二柄半指铜剑盘旋而出,剑光呈芒,交织错落,一瞬便凝芒成盾。
剑指竖立,一声低喝出口,剑芒之盾已将两人并身后木屋,牢牢护住。
几是同时,一股磅礴真气,由林深之地席卷而来,所过之处,无论疾风骤雨,亦或参天巨树,皆被这股真气所慑。
树断、风止、雨散...
瞧得劲衫斗笠客如临大敌,众人这才发觉,那近了木屋十丈之地的磅礴真气,竟似无形之中,凝成一条巨龙,蜿蜒游弋,奔袭而至。
王悦儿双目圆睁,掩唇失声,显然被这诡异巨龙所惊,张、吴二人更是呆立当场,虽是军阵之中,厮杀无数,但此等景象,二人却不曾见过,便是当年大世子殿下于那北晋战神淳于猛一战,亦不曾有此等声势。
反观老者,镇定依旧,竟不曾瞧向那巨龙半分,只将目光转向一旁青衫少年,似在暗中打量。
少年此时,并未如同王悦儿三人一般惊而失神,当日在慕容谷中,无论是虚幻之境中的恶蛟残魂之威,还是蓝衫慕容,红衣胭脂所施展出的滔天剑意,皆不在此龙之下...不过此‘龙’之威,却仍不住攀升,十丈之地,数息将至。
瞧向凝唐剑莲花为盾,欲挡巨‘龙’的唐九,少年权衡一二,终是将手抚向剑匣系带...
腾渊入天际,游龙当归海。
一瞬倾覆,远观望去,那游弋之‘龙’张开巨口,将木屋并其中一切尽数吞没,而后其势不停,吞而不止,仍自向前,直至冲出数十丈后,方才消止。
深深沟壑,显于十丈之地,异象未止,明明雨势未停,可木屋十丈之地,竟如晴空,不见丝毫水滴,如若细观,方能看清,这些细密雨水,只在接触巨龙一瞬,就已瞬间蒸发殆尽,难以想象,是何等高手,施展此等‘凝气化形’,是该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将天象之雨蒸发...
许是这‘凝气为龙’的一式太过霸道,在将木屋十丈之地周遭推出深深沟壑之余,连春夜之雨,似也怕了施展此招之人,春雨顿消,乌云退散,皎月再现。
月光洒落,并未带给下方宁静祥和之感,反是令这林间更显诡秘肃杀,此时木屋之前,一道光缓缓亮起,随月光洒落而渐盛,隐匿林中的人,远远瞧去,唇角勾勒出些许弧度,轻声冷笑。
光亮之中,一朵绽开的铁莲,浮于半空,仍不住洒落光亮照耀下方,将木屋尽笼其中,再观唐九,剑指竖立,身前一十二柄半指铜剑结成的剑盾不曾偏移半分,正是有他,才将适才那‘凝气化龙’的一式尽数挡下。
唐剑莲花护佑之下,不仅唐延英,便是木屋前的众人也未伤分毫,甚至锦衣三人,在生死一瞬,也各展轻功,终是在那凝气化龙一式毙命前,躲入了唐九剑盾之后,逃得一命。
木屋阶上,本欲出剑相助唐九的青衫少年,见唐九毫不费力挡住此招,抚于剑匣的手掌也缓缓收回,瞧见霖儿、小杰安然无恙,终是放下心来,欲开口向适才目光递来,审视自己的老者问询,却听木屋之外唐九兀自冷言。
“擒游龙...踏鳞渊...阁下这一式游龙掌,唐九领教了...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