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遇嗤笑一声,直接站起身直指艾布登的鼻子,板起脸怒视着保罗说道:“我因为什么打的他,你心里没数吗?你儿子当众侮辱我作为雄主的尊严和虫格,这事要怎么说?”
保罗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睁眼说瞎话:“艾布登只是和你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无伤大雅的玩笑……”隋遇被气笑了,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一字一句道:“是不是开玩笑,该由我说了算,而不是你。”
“今日艾布登在众目睽睽之下折辱于我,践踏我身为雄虫的尊严。请问保罗阁下,这难道不算是伤害吗?”
对方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隋遇没有给对方丝毫反击的机会,继续辩驳道:“你之前一直说我是故意殴打艾布登,对他施与暴行,这种说法我并不赞同。全帝国都知道我先天不足,孱弱多病。一年里有大半年都躺在医院的医疗舱内养病,三个月前因陷入昏迷迟迟没有苏醒,还差点进入虫僵状态。我承认我的确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一拳挥向了艾布登。可是……”隋遇故意顿了顿,慢了半拍才说缓缓说道:“我实在是没想到,会将艾布登的门牙打掉。毕竟,我只是一只未成年的柔弱雄虫,能有多大力气呢?要知道,艾布登可是早就成年了。”
隋遇说完,又慢吞吞地坐了回去。只见他双手捂着胸口,气息微喘,脸色比适才说话时又苍白了几分。“雄父已离我而去,你们现在又要把我的雌君关进惩戒所。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不知道算不算是被你们逼死的呢……”说完,一头扎进全程沉默不语的军雌怀里,无助地低声抽泣。
好一个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小雄虫。
亚尔曼原本坐在一旁,仿佛一名事不关已的看客,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隋遇浮夸的表演。直到对方毫无征兆地扑进他的怀里,才陡然回过神,浑身上下登时一僵。
他垂下眼帘,恰好看到正泫然欲泣的小雄虫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拼命对着他眨眼睛使眼色。漂亮的茶色眼眸中,满是狡黠。
亚尔曼雕塑般的瘦削脸颊无声地绷紧,依靠在他胸膛上的柔软身躯像是一团火,不断传递出灼人的温度。这是亚尔曼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雄虫,好在对方还只是未成年,无法散发信息素。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怀里的雄虫身上移开,否则他很难压制住一把将对方掀翻在地的冲动。
而另一边的艾布登父子差点被隋遇这生硬的演技闪瞎了眼,可偏偏又指不出错处来。隋遇道德绑架这一招玩得太漂亮,将父子俩一肚子的坏水全给堵了回去,憋得二人脸色铁青。
佩洛校长见双方都熄了火,这才充当起和事佬劝道:“这件事,说不清谁对谁错。既然双方都已经得到了教训,便适可而止吧。艾布登受了伤,隋遇也受了不小的打击。两人各自回家反省一个星期,并上交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书。”
将自己埋在军雌怀里的隋遇在听到要写检讨书时,紧闭的双眼微微一颤,显然是被五千字的字数给惊到了。
那头的艾布登父子显然不服气,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佩洛校长抬手拦了下来。
“保罗阁下,作为诺亚学院的校长,在我看来这是最恰当的处理决定。如果您还是不接受,那么就请您私下自行调解。但其导致的一切后果,都要由您独自承担。”佩洛校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儒雅谦和的态度背后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能担任贵族雄虫学院校长一职八十年,可想而知佩洛校长身后的势力背景同样不容小觑。保罗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佩洛校长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好再驳对方的面子。
碰一鼻子灰的艾布登父子脸色阴沉地离开了办公室,佩洛校长则是笑眯眯地起身来到沙发旁,戳了戳鸵鸟一般躲在自家雌君怀里不抬头的隋遇,打趣道:“那父子俩都走了,还装呢?”
隋遇顶着一头被他拱得乱糟糟的头发,闻言从亚尔曼怀里钻了出来,皱了皱鼻子不满道:“谁装了?我这叫见机行事。”
“你说是就是吧。”佩洛校长失笑道。他与站起身的亚尔曼握了握手,衷心恭贺道:“将军,还没来得及祝贺您晋升上将,凯旋而归。”
“谢谢。”亚尔曼微微颔首,疏离又不失礼地回谢道。
“那我先走了,隋遇就交给你了。”说完,佩洛校长伸出手理了理隋遇乱蓬蓬的头发,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至此,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隋遇和他的雌君两只虫。
隋遇站在对方身边,借着眼角余光偷摸摸地比较了一下二人的身高。令他深受打击的是,即使他努力踮起脚尖也只堪堪到对方的胸口处。这种巨大的身高差,令隋遇没由来的有些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