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奉带着卫队,好不容易才追上来。
“王爷,请您上马车吧。”克奉快哭了。
“父皇和言官们,不是要外放本王三年吗?怎么不到十个月就唤本王回来了。那些臣子怎么不聒噪了?”
他抓着辔头,放马悠然而行。
一袭白裘大氅,兜帽遮住他额头,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雪白的皮肤。薄薄的唇暴露在凉意彻骨的风雪中,添了一抹肆意的红。
前一刻他归心似箭,如今长安在望,风雪漫天,想着阖宫的人在等他,他倒是不急了。
“主子,您离开京城,叶少谷主就将镇西侯公子的劣迹传遍长安。那孙果虽然跛了一只脚,却未得半分同情,更是被京城贵女厌恶。国舅爷盯着御史台翻出孙公子诸多旧案,皆是些难以言说的丑事。镇西侯上表祈罪,带子卸甲归田。”
克奉一脸欢喜。
“这些事,我早知道了。”
他行了半日路,神情恹恹。
当日领头弹劾他的人,正是卿予哥哥林大学士与谏议大夫。
两个人,一人是心爱姑娘的兄长,一人是六哥的表姨父。他要是对这两人下手,也会伤了至亲的心上人和兄长。
算了,小爷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们计较。
“克奉,你说我是不是胸怀如海。”t他向克奉自夸道。
“殿下,奴才求您了,快上马车吧。这天寒地冻的,太后要责罚奴才了。”
克奉为了迎接主子,宽大的车厢布置得干净香暖,置了软榻靠枕。驱策的四匹骏马也是精细挑选出来的。再三恳求,终于伺候他进了金漆马车。
夕阳余晖,透过片片云翳洒下来。皇宫红墙仿佛镀了鎏金,显得分外辉煌。一骑白马停在宣德门前。小黄门上前牵住白玉骢的金辔头。
他翻身下马,往身姿轩扬的翩翩少年,从遥遥的宫道尽头走来。
他解下白色氅衣,随手递给哈着腰的小黄门,阔步迈入太和殿中。
端端正正向皇帝,皇后和太后行了大礼
“孩儿不孝,让父皇,母后,皇祖母担心。”
起身后,又对着六哥和几位公主姐妹粲然一笑。
华发苍苍的太后,远远呼出一句:“我的孙儿,你受苦了。”
伸出颤巍巍的手臂,将他揽入怀里。一寸寸抚着怀里少年的背脊。
看他眉眼蔚然,下颌越发瘦削,太后直说皇帝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