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沂平复了心情,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去看陆临散。陆临散眉头皱起上扬,眉毛的形状有点扭曲抿着唇嘴角微微下压,似乎在慌张,还有些许恐惧。
“……我没有生气。”
柏沂擦了擦眼睛,轻声说道。
虽然羞耻至极,但羞耻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刚刚的性爱中,柏沂并没有一点被侮辱的感觉,羞愤难当而已。
虽然哭出来也的确是因为难受,但和陆临散想象的理由不一样——柏沂只是觉得很无力而已。自从提出分手后陆临散就像是调节情欲的开关失控似的和柏沂做,可除了那次发热期以外,陆临散完全就是一副被什么逼迫着的样子。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逼迫,或许柏沂都不会这么难受吧,可陆临散时时透露出对被拒绝的恐惧,拼命地死死抓住柏沂,好像柏沂是他的救命药一样……这实在是让柏沂又难过又心疼。
柏沂伸出手抚摸陆临散的濡湿的发丝,陆临散这么强硬,可越是做下去,柏沂就越能感觉到陆临散蛮横下面藏着的软弱,又因为这份软弱而更加强硬……强弩之末莫过如此了。
看着陆临散一副自暴自弃地乱来又无计可施的感觉实在是让柏沂心脏酸涩,焦急和无力最后夹杂着羞耻一同化作泪水流出。
“……我想和你说话。为什么总是要封住我的嘴呢……”
“对不起……”陆临散小幅度地摇头,看起来更像是在发抖,“不行,真的不行……别逼我,宝贝,别逼我……”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说不定我们两个一起想办法能解决?”
“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解决……没有的。”陆临散只是继续摇头。
“为什么这么肯定?”
“……如果一个人不小心发现某个东西长得很像另外一个东西,那么,这种印象就会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会控制不住地把另外一个东西套在这个东西上。”
“这和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我亲手种过一株植物,它结果了,果实苦涩无比,所以我很生气,再也不想看到。”
陆临散似乎在比喻着什么,可柏沂越听越迷糊,听到后面甚至开始怀疑陆临散说的到底是不是认真的还是随口扯一段了。
“因为我已经吃过很多次那种苦涩的果实了,已经见证过很多次了。所以我明白这片土壤太过肥沃,种子一旦种下就必将发芽,因此我必须在源头上掐死播种的可能,不让春风吹来,不让鸟雀衔枝。”
陆临散按上柏沂摸着自己脸颊的手,侧过脸去埋进去,亲吻柏沂的掌心。
“一旦说出口,一旦揭露,一旦发现……种子就会种下,然后依照天性发芽,必然结果。你明白吗?”
“……你不想去看医生,也和这有关系吗?”
“是的。”陆临散握紧柏沂的手,闭上眼睛说,“因为我想要保护你。当然,也是在保护我。”
“……”
“换作其他地方,我会顺着你的,虽然最后会很不愉快,不过我可以忍耐……但是这里真的不行。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我没法不认真,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要阻止。”
陆临散深吸一口气,随即站起身,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睡吧,宝贝。你也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