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姒跪到地面上、向绯身前。土壤湿润且松软,她膝盖碰到，便留了两个浅浅的坑。
她伸手、摸到向绯发梢，在她额顶上轻柔地抚了抚,才往下探、将她垂落的头发勾回耳后,把她的脸抬起来。
向绯已经不哭了。
郁姒记忆里的向博士也是这样。情绪波动很小,即使有，也竖了好高好厚一道墙,竭力控制在无法被外界窥伺的范围里。
不过郁姒大抵算不得外界的人。向绯把她给关在墙里头了。因为郁姒把她搂紧了的一瞬间，向绯的胸腔又开始颤动——郁姒又听见了这人小声的啜泣。
她有限的记忆里不管是希维尔还是向绯都很少哭。但既然她哭了,郁姒想,那就要亲亲她了。
郁姒闷声说：“你再哭我亲你了。”
“你亲啊，”向绯恶狠狠地说,“你想亲就亲啊，傻吗？”
明明是甜蜜的、关于亲吻的话。她说出来像咒骂。
郁姒开始小声笑,将额头靠上向绯额头,闭上眼，“那下次我不问你了，博士，不许生气。”
郁姒记得她第一次和向绯接吻——记得四号第一次和向博士接吻。晚餐前两个人在看新闻。她叫了向绯、向博士回头、四号便凑过去吻了她。
业务不熟练,动作也青涩,差点没有撞到鼻梁,一触便分开了。
她记得向绯那时候的脸,疑惑大过惊愕或欣喜。向博士猛地退回去、捂着嘴，蹙眉想了好半晌,问她，“怎么突然间亲我？”
四号回答：“哦。云莎姐姐说我应该亲亲您的。您有特别的感觉吗？”
向绯望着四号一会儿，直接站起身离开了,连晚餐都不愿意下来吃。
很突兀、很莫名其妙，后来向绯生了她整个晚上外加一个上午的气，还不吃饭。四号当时还简单直白的逻辑里牢牢记下了不能不问就去亲向绯这件事。
后来误会解开、她也搞清楚了这逻辑并不正确，四号回想这件事，还是会感到好笑。
两个人经常互相调侃彼时仍旧稚嫩的彼此。郁姒也记得这点。
向绯显然明白她记起来了，重重白了她一眼；郁姒安抚地嘘声，去吻她的泪珠，“您正在生气呢，别耍赖，不许生气。”
仿生人才会用的敬称再次让向绯愣了愣，郁姒又开始笑，边笑边去吻她。一下、两下、轻柔的啄吻落在她脸上、于是向绯也开始笑。郁姒咬咬她唇瓣、亲吻她的唇角、再往下，扭开她衬衫的扣子、吻她修长的脖颈和埋在衣领下的肩胛。
向绯仰着脖子，将空间留给郁姒，话却和身体的表现截然相反，“你亲到哪里去了？”
郁姒反问她，“您哪里不让我亲——哪里我没亲过呢。”
向绯还没回答她，便先往后跌了。
她原先坐在马扎上，郁姒将她往后推、她也一直往后仰，终于保持不住平衡。潮湿土壤带着特有的青草香气，知道自己身上会都是草屑和土渍，向绯却毫不介意。
她甚至开始朗声大笑。她伸手拉了郁姒一把——郁姒落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