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灵坐在车厢里,用毛巾擦干净了脸上的水渍,即便有一层披风挡着,但还是有不少雨水沿着后脖颈,一路滑到了背脊,微湿的衣服紧贴在他的身体上,因为刚才小跑过,怀里还抱着食盒,他的身体里涌出来了一股一股的热意,倒也不觉得寒凉冰冷。
身体热乎乎的,带着暖意的湿衣裳黏在他的肌肤上,薛清灵用手揉了揉鼻子,窗外的春雨还在沙沙的往下坠,随着骤雨降至,一股寒凉的空气也开始在天地之间蔓延开了,冷飕飕的寒气顺着窗户的缝隙,吹进了马车里,吹在薛清灵的后颈窝,让他忍不住的抬手挡了挡。
薛清灵换了一个避风的位置,把食盒压在手肘下,头枕在软垫上,看着马车顶上的纹饰出神,时不时的脸上还露出一点笑意。
渐渐的,薛清灵感觉到头有点重,上下眼皮子打架。
他本来就起了一个大早,昨夜没有睡够,此时坐在马车里无所事事,一股疲惫和困意便涌了上来,薛清灵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半昏半睡的失去了意识。
“公子!公子!灵儿公子!”小艽慌慌张张的一张脸,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家公子的额头,被那滚烫的热度给吓到了。
马车抵达癞子庄的时候,薛清灵发起了高烧。
裴疏正在屋子里熬药,突然就见小艽冲了进来,急切对他道:“裴大夫,裴大夫,我家公子病了,你去给他看看吧。”
裴疏跟着小艽去了薛清灵的房间,试探了一下对方额头上的温度后,又给他诊了脉,裴疏转头跟小艽道:“病来的凶却不重,不用太担心,看着你家公子,我去给他煎药。”
薛清灵头昏脑重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今夕何夕,他咽了下口水,却感觉喉咙里仿佛塞了刀子似的,吞咽的时候,疼痛非常。
咳嗽了两声,他十分难受的半眯起眼睛,裹紧身上的被子,虽然被两层被子包裹着,薛清灵还是觉得有些冷。
他有些迟钝的想到:我应该是染风寒了。
最近总是被裴疏教导着学伤寒篇,薛清灵下意识的就去给自己把脉,脑海里又昏又涨,思维迟缓,心跳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快,完全静不下心来,于是乎,他在被子里抬起一只手,搭上了另一只手的脉搏,努力去感受自己的脉象……嗯……他感受了半天却发现……
——自己的脉象似乎
是很复杂的。
具体细细辨来的话……是什么呢?
脑袋里浑浑噩噩的,思绪达不成统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在脑海里飞跃,薛清灵有些沮丧兼委屈的想到,学了那么久的伤寒,没想到连给自己治病都不行。
本来在病中,他身体就很难受,现在心情抑郁,就更难受了。
薛清灵裹紧了被子,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
裴疏端着药走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绣床上薛清灵拧巴着被子裹来裹去的模样,他走过去,把汤药放下,出声问道:“怎么?哪里不舒服?”
听到他声音的时候,被子里的薛清灵愣了一下,一下子所有的不快和抑郁都消失了,就连身上的病痛都感觉不到了,下意识回答道:“没……没哪里不舒服……”
他一出声,就暴露了自己沙哑的破喉咙嗓子。
裴疏:“……”扯谎。
薛清灵神情羞窘,骂自己愚蠢,直想用被子遮脸,闭着眼睛生无可恋用着沙哑的破喉咙嗓子说道:“头痛、咳嗽、咽痛……”
“好了,别说话了,来,喝药。”裴疏把手中刚熬好的汤药端给薛清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