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脸色大变,以惊人的爆发力冲过来,猛扯住曹传香的衣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曹传香穿着的那件黑色连帽衫愣是被她扯到领口大开,露出里面的深色毛衣,这不是王老太第一次对曹传香动手动脚,以前在家里,老人经常一言不合,就“言传身教”训斥她,生性懦弱且被老旧思想洗脑过的曹传香,不得不一次次的忍耐和退让。
可这次,逆来顺受的她竟然爆发了,她双手用力推开王老太,王老太没想到她敢还手,没有防备的差点被她推倒,王老太好不容易站稳了,脸上闪过一丝怔忡,却看到曹传香用极其冷漠、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我哪句话胡说八道了?你指出来,你敢把每一笔账怎么花的,在这里跟我算清楚吗?当初说得好好的,300万的赔偿款用来抚养3个孩子,我也不贪心,只要有100万就够了,我再打工,肯定能把孩子好好养大成人,可到头来,你们把我骗的团团转,你们宁愿花100万盖一栋烂尾楼,宁愿花60万给王志华买宝马,宁愿把100万借给别人,宁愿天天穿金戴银,也不愿意给孩子们买一件新衣服一个新玩具。”
“我在你家一忍再忍,忍了10年,忍到干脆连赔偿金都不要了,谁让我没用呢,我出来自己打工赚钱养孩子总可以吧?我没有学历,没有本事,没有正经工作经验,没有好看的外形,只能找那些月两三千的工作,可就是这样的工作,老板也嫌弃我带着孩子,是个麻烦,新学期两个女儿开学就是花销,我却找不到工作,交不起房租,在你们花钱享乐的时候,我已经快走投无路了,如果不是刘和她母亲愿意收留我,施舍给我一份工作,我和孩子只能流落街头。我不认为我在她们公司工作有任何可耻的地方,她们让我能靠自己的双手劳动,赚到足够的钱养育孩子,让我能有尊严的活着。”
提到“尊严”二字,曹传香眼中闪烁着明显的泪光,“你骂我是叛徒,那我就是叛徒吧,我不靠她们,难道靠你吗?像个怨妇,天天惦记着被你们花光的赔偿金,像个乞丐,看你的脸色讨钱?按照这样的活法,我恐怕早被气死了,我也想过跟着春华一起走,一了百了,可是我死了,我的孩子谁管?你连你的亲孙子,都随便应付,何况是两个孙女!为了孩子我也得强撑着这口气活下去,我不希望孩子们走我的老路,我要让她们受到良好教育,独立自由,堂堂正正的做人!”
曹传香把自己和婆婆的前仇旧怨统统抖落出来,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她婆婆都要当街打她,都要来抢孩子了,她还要这张脸做什么?
王老太被曹传香怼的无言以对,当自己很熟悉的人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用疾风骤雨般的言语揭露真实背后的不堪,她打从心底感到惊恐,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张利嘴却吐不出来一个字。曹传香并不满足于此,既然发泄,就要发泄彻底,她继续说,“当初是你和王志华执意要聘请律师,让那个姓赵的律师,绞尽脑汁想办法谋求尽可能多的赔偿金,300万足够掏空刘家的家底,让她们负债累累,现在张口反悔的也是你们,因为看到刘有钱了,你们觉得哪怕赔偿3000万也不够,赖上了她。”
“刘的父亲的确是撞死春华的罪魁祸首,刘和她母亲,甚至她父亲始终没有否认过这一点,但他们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提过,车祸发生时春华是逆行,他抢时间想送更多的件,才会迎面撞上了人家的车,如果对方不是酒驾,那责任还不知道会怎么定,”说到这里,在曹传香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潸然落下,谁想回忆自己丈夫是怎么死的?
果然,她的话在直播间里引起了观众们的巨大反响,大家确实都不知道刘父亲的车祸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隐情。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我认为刘和她母亲不是一般的厚道。”
“呵呵,换在某些场合,恐怕她们要被人叫做圣母。”
“她们已经尽自己最大的限度帮助王家了,难怪王家的媳妇都看不过去了。”
“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女主播,人品这么好,我永远支持她!”
“春华以前在首都打工当快递员,是在用命换钱,才能拿到过万月薪,才能养活我们一大家子,养活你和王志华,你却以为首都处处是金子,弯腰就能捡到钱,王志华有手有脚,是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大学生,家里穷得叮当响,就从没想过出去兼职打工,心安理得的花他哥哥的钱,孩子被惯成这样,你不检讨自己,只知道怨别人。竟然还好意思找刘的男朋友要钱,喻先生和车祸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是他人好,才愿意跟你周旋。树活皮,人活脸,你们的脸在哪里呢?”
说到最后,曹传香的语气已然歇斯底里,连声音都在发抖,她眼泪糊了满脸,她的房东本来是在三楼看热闹的,见状马上从家中拿来纸巾,冲下楼帮她擦脸,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曹传香的遭遇确实是太惨了。
曹传香的孩子们突然推开车门,跑向她,抱住她的腿,“妈妈,别哭了,别哭了。”蛋蛋年纪最小,也最害怕,跟着母亲一起哭。
一个女人到底受过多少委屈,能哭成这样?
市井气重、性格泼辣的房东忍不住对王老太怒道,“我是曹传香的房东,我接待过无数女房客,没见过像她这么拼的,这么累的,我之前一直以为她家庭非常困难,还帮她减免了一部分房租,呵呵,结果她丈夫有300万的赔偿款,比我有钱多了!但凡你们能对她好一点,她也不必这么苦。老太婆,你适可而止吧,你也曾做过别人的媳妇,将心比心,这样对待她,不怕遭天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