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神官却在夏季的中伏天里开了她几天假,她当然不解,就三番四次地问,神官终于不胜其烦地说出是她阿家生病了,特许让她回去看看。
“你还是早做打算得好,我听你们神社里年事已高的一位葵女说了,长村的神社啊,就要迁移下山了。”
“是吗那我会再想想的。额阿公,我看阿家已经在打瞌睡了,不如我先扶她进去休息了”
樵夫又摇了两下蒲扇,细微的轻嗯了一声,长愿打算靠近轻扶着老妇人的肩膀,老妇昏昏欲睡间一看清她的动作,惺忪的睡眼微微一震,忙避了过去,压低的声音有些支离:“乖囡你也还是早点去睡,阿阿家自己会走的”
妇人重重一抹开长愿的手,长愿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从妇人肩膀上滑落,那个慢慢低矮了自己一头的女人独自走进了屋子。
夏夜的月亮,有点圆又有点缺,好像总是有着缺憾在心头,樵夫坐在清凉的石凳上面,山里的昼夜温差极大,摇着蒲扇的他也渐渐感到阴凉积固在了两股之间,身子骨是越来越不够硬朗了,正起身也要进屋时,长愿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公阿家她到底怎么了不是说是受了风凉吗”长愿背对着那边的樵夫,看着小院水井里的月亮问出声,长愿在那用童声唱童歌的年纪中,没有钱买什么玩稚的东西,她是看着这山里的月亮长大的。
“愿儿,你不要再多问了,这不是你能放在心上的事情,你这些天就好好陪在你阿家身边。”
樵夫脚一顿,落下这一番话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小院
夏季的孟月早已如同是虚影就那样一晃而过,长愿家的小院周围,围满了一丛丛的灌木,山直夏风微爽,不分东南西北的,地上掉落了厚厚一层的紫阳花,灌丛中更是花海沉浮,密密麻麻,山门径路、家门对出去的长岭两侧斜坡之上,簇拥着或青或紫的绣球。
山间一阵阵夏风吹吹而过,团团紫阳掉落,层层加叠,紫色青色交新,真让长愿看花了眼。
长愿搬着一枚木头板凳坐在家门里边风中还夹杂着属于绣球花无法言语的味道,几条山里路上全是这一阵扑一阵,一荡伏一荡。
开得可真艳只是这茎叶和这花朵都带着毒性,长愿啐了一口在心里暗道:“一年到头就开一季,倒是真的让我相逢上了一回,可谓是炎风偏逢紫阳开”
长愿之前所身处的神社附近,周围没有野生的山花烂漫,自然也没有接触过这种大如绣球的美景,但是她却从神社的书籍中看到过有关这种花的记载。
神社,之所以能被大室人民一直一无所疑地信仰崇敬着,自然是有着一些亘古奇闻和奇风异俗的书被流传了下来可以传承,很多天奇地怪到怪诞诡奇还有搜奇索古的内容都是神官必须要学习的。
长愿自小就沾边打理着神官的书柜,引伸触类着那些边边角角的东西,周围的环境如是,她也就会熟读深思起有些在外人看来是神鬼难测的事情。但是她所认识的字其实不多,也就是卜卦命理上的字形看见得最多了。
“哇啦哇啦”山间有村民慢慢吵闹了起来,在漫着紫阳花无可名状的味道中人群越来越嚷唧聒闹,喧嚣声穿过了山门,传到了长愿家的小院里。
“乖囡,村里是发生了什么吗”里屋躺在床上的老妇人也听到了喧闹的大动静,向外面的长愿唤声问。
“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口角,阿家你别起来凹”
“诶,正好峪新大叔过来了,阿家我问问他好了。”外面长愿劝阻了要起来的妇人,听见峪新的经过后,这才又躺下了身,但心却始终躺不平,有螺钹若存若亡地生出硌在了上面。
村落里已经很久没有了如同现在这样的生气,怕就怕是什么预感成真。
“愿儿,你先回去吧,回去跟你阿家两人先吃午饭去。”
长愿已经叫住了腰间套着一把大刀正往前走的村工丁峪新,不曾想后面刚刚砍完柴回来的樵夫也在后面叫走了她。
“阿公今天运气差,在山上没遇到好一点的木材,就砍了平常普通的那些,但是最后捡到了一窝鸟蛋,给我拿出两个,其他你快拿回去给你阿家烧了吃,阿公还有事要跟工长聊两句。”
樵夫将背上的竹篓取下,捧出里面的一窝蛋,特意留下了两个,再交给了长愿,努了努嘴朝前面回过头来的峪新叔叔示意,长愿只好接过,先回了院,但不死心地嘱咐了樵夫也早点回去,她马上就烧好蛋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