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封喧然闯进她房里要赤瑞草那晚,手里拿的那颗夜明珠发出的光华。
此刻,那光晕中依旧映着它主人那张冷冷的、酷酷的清瘦黄脸。
只是这次,封喧然那墨色的深眸中,多了几分玩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钟如沅,颇有探寻的意味。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如沅如在梦中,有点不可置信:这黄脸大叔怎么回事?
是和自己命里犯克吧,怎么次次坏自己好事的都是他!
这好不容易跑掉了,半天还不到,怎么又被他阴魂不散地找到了?
明明白天自己是慌不择路骑着马瞎跑的啊,这会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这封喧然是怎么找来的?
“哼,不好意思,瞎撞的。”
封喧然歪唇一笑,随即猛地拧紧了长眉,扔掉手里刚刚用来挠钟如沅脸颊的干草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前胸,用夜明珠照着亮,在破旧的厨房里寻了个木墩坐了,有点嫌弃地解释:“天不帮你啊,我本来只是想寻个地方暂歇一夜的,谁知道一进村,就看见了这院里的马。”
“马?那马是我家的吧,你也能一眼认出吗?”钟如沅想起了大婶家那低矮的土墙,的确是从院外就可以一眼看到里面的。
“不认识。但骡马一般用于长途运输,农户家基本不会养。而且那马儿是散在院里的,连个拴马桩都没有,必定不是这家自养的。所以我就进来看看喽。”
封喧然说完,被夜明珠光晕照得苍白如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前胸,修长的眉毛也明显皱得更紧了。
“你,没事吧?是不是白天被贼人伤到了?”
钟如沅的挫败懊恼还来不及表达,见封喧然面色痛苦,似乎很不舒服,只好先关心一下他。
毕竟白天封家人和贼人斗杀时的场景有多惨烈她还没忘,封喧然的伤势必定轻不了,此刻即使是个陌生人,她也不能完全当看不见、不知道。
何况这一路从蜀地到江南,封喧然还间接请她吃了不少好吃的,半个朋友勉强总算得上吧,不能就没心没肺眼睁睁看着他痛苦而不闻不问。
封喧然闭了闭眼,浓黑的长睫在光晕中忽闪了几下,几滴冷汗顺着额头滴落,他缓了半天,才冷笑一声道:“你还知道那些是贼人啊?那你就不怕吗?还敢就这么自己跑了?你觉得就你这样的,若遇见贼人够他们砍几刀几剑?”
“……”
钟如沅被他这突然的教训口吻弄得莫名其妙。
“那些贼人,不是冲你们封家人去的吗?关我什么事?”钟如沅小声嘟囔,怼了回去。
“呵,还犟嘴!”封喧然语气更不好了,“贼人还管你姓什么吗?再说,你怎么知道贼人就那一拨呢?万一还有别的道儿上的,就你这样又傻又嫩的,碰上了正好可以被人家抓去当压寨夫人呢……”
“切!吓唬谁呀?难道这里遍地贼人吗?我现在不好好的吗?”
“你,我看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吧……”
封喧然咬着牙弯下腰去,觉得自己简直不能理解这丫头的想法,为什么就这么大胆,说跑就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