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黄脸人脸色顿时一僵,修长的浓眉立刻深深皱起,被这小姑娘信口胡言的天降大锅砸得有些懵。
钟如沅才不管黄脸人的死活,眼见硬闯无望,她就立刻改换了套路,一边揉着头撒赖,一边迅速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前院的动静早传到了二门里,王氏带着两个女儿两个女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一看钟如沅这背着包袱被堵在大门里,这会儿又撒泼耍赖的架势,王氏稍微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画本里、戏台上,不是常有什么大千金小碧玉,或为逃避父母之命,或为倾心清俊书生,不惜私逃、私奔的风流逸事吗?
自己今日这是喜极生悲,这种伤风败俗的糟心事居然降到老钟家头上了……
王氏一时间又生气又后怕,差点背过气去,指着钟如沅半天说不出话来。
钟如沛姐妹俩也是一脸严肃,扶住了母亲,静静地看着钟如沅在那里撒泼演戏。
钟如沅喊了半天,也没见有个丫鬟来拉自己一把,终于知道自己的伎俩似乎不管用,慢慢老实下来,偷偷瞄了一脸威严的王氏一眼,这才停止表演,瘪着嘴乖乖地跪到了她面前。
王氏好半天才喘匀了气息,捏着手帕子吩咐左右嬷嬷:“把三姑娘带到我屋里去。”
“哎,我不回去,太太等等听我说……”钟如沅立刻抗议。
这要是被捉回去了,肯定会被立刻严加看管起来的,就再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不能就此放弃挣扎,毕竟事关自己的小命呐,钟如沅无论如何也不想进京去嫁国公府。
她一边大声抗议,一边躲避着嬷嬷们来抓她的手,忙乱之中,瞥见那黄脸大叔还站在一边冷着脸看戏,顿时又生一计,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子扑到他脚边,小胳膊一伸就抱住他的小腿,接着就“情真意切”地喊叫起来:
“封郎封郎,你快救我啊,我是为了你才要私逃的啊!你不是来接我的吗?你怎么不说话不救我啊?你快告诉他们,你中意我、喜欢我,要带我私奔,要和我一起流浪,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这番话一出,顿时惊呆了一院人。
钟家人面面相觑,又羞又惊。
而亲自带着黄脸人登了钟家门的方掌柜更是不可置信,指着黄脸人直结巴:“你你你……你怎么能……”
黄脸人的脸色似乎更黄了,瞪大了原本细长的凤眼,黑色的眸子左右滚了好几个来回,似乎才终于按下了眸底的恼怒,抱拳冲王氏等人道:“小弟冤枉,我们一行人中午才赶到的奉州城,此刻身上还有进城的凭证为据,与贵家这位姑娘更是毫不相识,何来私情之说!请太太明察。”
他话音刚落,随从中的一人已经从怀里掏出了一叠路引文牒,送到了林务勤手里。
钟家众人连同方大掌柜都凑上去看了,确定黄脸人没有说谎,他们的确是在今日申初时分才进的奉州西城门。
而这之前几个月的路引,都是云贵川地区的。
距离奉州城最近的路引,是在一百多里外的江州城北门用的印,时间是今日辰初。
也就是说,黄脸人他们是今日早晨从江州出发,一路急赶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