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句话,已使她感动得落下泪来。
醒来之后,房间里还没熄灯,窗户拉上了暗蓝的旧丝绒帘子,丝绒败了色的边缘被灯光染上了灰扑扑的淡金色,帘子在大风里飘摇,似文艺滥调里的“沉沉夜幕”。
那夜,刚刚下大雨,哗啦哗啦,一片白蒙蒙,隔壁人家婴儿的哭声隐约可闻,徐鹿醒来之后,再没有睡着。
周三,老板传唤,让徐鹿去机场接一位重要客户。
“小鹿,这次你一定要好生招待,这次的客户可是大手笔,千万不要错失良机,让死对头抢了去。”老板如是说。
是秋天的早晨,空气非常的好,天空呈一种诡异的紫蓝色,美得出奇。
等到徐鹿真的在机场见到等候多时的那个客户时,她呆住,左耳一阵发麻,心里震颤个不停,怎会是他?
姬良,他不是在大学里当教授吗?
他显然也认出她,对她颔首微笑,“好久不见,徐鹿。”
徐鹿陪姬良办理入住酒店手续,在途中,他告诉她,两年前就已接手父亲的公司,早已不是大学教授了。
三言两语,试探得他的近况,徐鹿不是没有几分窃喜的,到底他还是一个人,不管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是一个人呢!
她的心中有道小河轻轻流过。
徐鹿从未想过,一星期后,姬良会主动打电话给她。
“请当我女友,同我交往,好吗?”他不容她考虑,“拜托你了,小鹿。”
她握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偏头望向窗外,那刻正烟雨蒙蒙。
不是好天气。
很久很久以后,徐鹿不知多少次回想这一瞬间的往事。
她之于姬良,不过就像一只裸露的被挑断翅膀的蜻蜓,以一种残酷的姿势躺在他的手掌心,拼尽全力也逃不出去。
徐鹿一向认为爱是一种眉梢眼角的默契。这点姬良做得非常好,他与她说话,语气始终是温柔的,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温存,很容易接近和沉醉。
假期的时候,他会约她出去吃饭,有时候兴致来了,还会带她去跳舞。老实说,跳那种舞简直要了徐鹿的命,什么狐步、华尔兹,她是一窍不通的,只好跟他一步步地走,只希望没踩到他的脚趾。
圣诞节那天,也许是徐鹿看姬良的眼神太过露骨专注,被他捉到了,他俯下身,趁她不留意,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徐鹿没出声,恰在这时,舞步音乐戛然而止。
回去的时候,阿德驾车,徐鹿和姬良挨坐在后座上,两人第一次靠得这么近。
她的膝上盖着深绿色的苏格兰方格子围毯,充满灰色微光的车窗缝隙开着,雪花不断地卷袭进来,落在绿色的围毯上,化成了水滴。这种情景,就像在大芭蕉叶下静听飘雪声音一样。
在昏暗的车厢内,黑暗的摇晃将姬良的思绪弄得零零乱乱了,想把视线从徐鹿身上移开,可是除了移向沾满雪花的车窗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可望的地方了。他终于把手伸向围毯底下,她的手在等待着他,恍如在温暖的巢中充满诱惑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