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的想念,又能如何?那个痴情的人,也不知道还活没活着。父亲呢?怕是也是生死不知——肯定好不到哪去呀!
进驻到这里,楚楚每日拿在手中的唯一宝贝,就是那得自冥王域之内,阆山别府的酆山金影竹:现在看来,那语序杂乱,说话颠来倒去的阵灵,倒是这许多年来,最亲切的怀念之一。
自己从没信过它的话:阵灵而已,能说的上什么重要的话?
可现如今,自己拿在手中的,就是这不靠谱阵灵所赠的这根竹子而已。
从第一日起,每当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庄敬,楚楚就割破指尖,挤出两滴血来,涂抹到这酆山金影竹之上,当做这一日自己还活着,还知道思念的见证。
如果……哪一日真的忘记了从指尖之中挤出鲜血,那就说明:自己已经成功的脱离了苦海,进入了九幽之内,再无半点忧惧心思。
六千多个日子了,楚楚真的虚弱到了极致。
不是没办法恢复,可……恢复了,又如何?父亲不在,庄敬不在,自己剩下长久的孤单,又能如何?等在自己前方的,就是最好的路:解脱。
真羡慕罗清依姐姐呀:哪怕中了七步乱离咒,那又如何?有人能够舍生忘死的为了她奔走,这一生,总算对得起自己这红颜!红颜不再薄命,是世间所有痴情女子心底的梦吧?!
自己现如今,仅存的一点残念,就是父亲是否已经复原?那……庄敬可曾重新回到人间?
没有答案。
宝器宗没准备给自己答案,自己自然无从知晓。
眼看着手中的酆山金影竹,早已经被鲜血完全涂抹,现如今已经变成一根透着黑红之色的竹子,楚楚也不由得讶然:这……就是自己十六年来最大的成果么?
还真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修为没有任何进境,恐怕还退步了许多,其他的还有什么?没有了。
虚弱!
法阵声音响动,烟雾晃动,几个身影出现在面前。
当先一人,就是带自己回到宝器宗的隐门门主司徒追星,后面的两人都是仙风道骨,最后一人,则是潇洒少年郎:面如冠玉,明眸皓齿,一对飞挑的柳叶眉,好看之极。
司徒追星先是哈哈大笑:“楚贤侄女还是清丽如昔,真真不愧是道盟双壁之一,楚家有后,楚家有后啊。对了,贤侄女,过来见过宝器宗副宗主苟真诚、宝器宗大长老熊太岁,这位是宝器宗这几年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锻宝。”
楚楚眼神对三人都是微微扫过,紧接着眼神转向别处,似乎对司徒追星的话语,并未听见。
司徒追星大是尴尬:“那个……呃……贤侄女,对宝器宗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那就该早提出来才是……如今长辈在此,如此生硬……那个实在是失礼……”
司徒追星话语刚落,那宝器宗副宗主苟真诚立刻说道:“司徒门主说的话过了,谁不知道楚楚贤侄女天资聪慧,世间少有人及?宝器宗尽力而为,楚楚又怎会有不满之意?”
楚楚仍是纹丝不动,似乎,眼前几人和那满日弥漫的白雾,没甚区别。
那锻宝跟在几人身后,眼见着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楚楚,早已是魂飞天外,手脚冰凉。又见着楚楚无视于己,各位宗门长辈也是尴尬至极,这锻宝最是擅于察言观色,登时怒道:“我宝器宗宗门长辈在此,你还端的什么臭架子?你还当你是道盟盟主之女么?”
这话虽然尖刻,可也是司徒等人早就想说的话,只不过几人都是城府甚深而已,如今锻宝把一切都剖开,自是简单之极。
苟真诚大声喝骂道:“退下,胡说八道。你知道什么?当初楚天祜盟主在位之时,对宝器宗多有关照,可说是宝器宗实实在在的大恩人,你们怎么能如此说楚楚姑娘?如今楚楚姑娘身体有恙,我们下次再来探望就是,胡说那么多做什么?真是……孺子不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