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海棠?

    于观真顿时脱口道:“园内海棠未放,夫人发上的海棠花却很俏丽。”

    沈秀娥讶异地抬起头来望着于观真,手从发上一挽,那朵娇艳美丽的海棠就落在她掌心之中,正色道:“仙长是说这朵?不是什么稀罕物。我性喜海棠,每到花期就急着花开,外子便从书上翻来这法子,将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苞放入薄荷水中,就会提前盛放,自是难比仙家神通。”

    “这办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沈秀娥将花重新别回去,温柔一笑:“这法子少见得很,若非外子爱看些杂书,必然也不知晓。”

    她神情温柔无限,于观真心中纳闷:“瞧她模样,想来与丈夫感情应当不差才是。”

    巫月明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也暗道:“师尊素来不近女色,向来冷若冰霜,怎么竟赞起沈秀娥的海棠来,往日山上万花齐放,也不见他稍降辞色,到底是看花还是看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于观真不得不承认,即便沈秀娥不是蓝家最聪明的人,她也必然是蓝家最会哄人开心的人,这本事出神入化到让他疑心就算巫月明真的非常生气,那列出的报复清单里也绝不会有沈秀娥跟她孩子的名字。

    总而言之,尽管蓝家昨日的招待并不尽如人意,可沈秀娥今日的到来完美平息了这种遗憾,那婴儿睡得很及时,她带来的下人将孩子抱到边上后,丫鬟们很快就在水榭里摆上桌宴。

    沈秀娥为于观真与巫月明倒上两杯酒,笑盈盈道:“两杯水酒权作赔礼,除此之外,还有几份薄礼,望两位笑纳。如今这鬼魅之事已不劳两位仙长出手,不过那柄宝剑确实难得,还请仙长耐心多住几日,叫我等好好招待。”

    巫月明脸色渐缓,忽道:“沈秀娥,你想不想见见你丈夫?”

    沈秀娥的手一顿,很快状若无事道:“怎好叫仙长因这点私情劳神费力。”

    于观真瞧瞧两位女子,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自找麻烦,爽快闭嘴。

    一顿宴席过后,主宾皆是尽欢而散,沈秀娥与他们二人道别,将孩子抱过手来,带着一众下人离开。

    “师尊怎么突然对海棠花感兴趣起来?”

    巫月明见着人走远,小声嘟囔了句不知好歹后,很快就俯在桌子偷懒,她抬眸看着于观真,那长长的辫子在指尖上轻轻甩动着,语气娇憨,简直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于观真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回话,却叫巫月明吓白了脸,她很快就咬住下唇道:“是月明多嘴,望师尊恕罪。”

    其实于观真只是搞不清他跟巫月明想的是不是同一件事,于是模棱两可道:“看来蓝家不□□宁。”

    巫月明柔柔地笑了两声:“这世上的人纷争无休,哪有什么安宁的日子好过?师尊也看出来了,剑阁弟子竟将手伸到咱们的朝奉上来,好生不明白事理,看来少不得要与他们争上一争。”

    原来是自家后院起火啊。

    于观真本不想回答,可听这句话,显然是要自己表态,便道:“哦?”

    巫月明见哄不出他的话来,猜到对方大概是伤重,不愿与藏锋客对上,不由得心下一喜,面上仍是柔弱之色:“只是……剑阁也不知道来了许多人,我纵有三头六臂,不比他们人多势众,更何况到时候藏锋客若以大欺小,恐难抵挡,我丢了性命事小,丢了师尊的面子事大。”

    于观真有点为难,他当然听出巫月明的言下之意,要是拒绝,对方恐怕立刻要出手试探,要是不拒绝,他过去也是多个被欺负的对象。

    而且要是巫月明不问海棠花的事,于观真只当是蓝家的摆设习惯,她既然问了,说明她房里一定没有那碗带着海棠花的薄荷水。

    尤其是沈秀娥的丈夫已经死了,她也不住在这里,听起来实在有点毛骨悚然,就算要于观真回去,他大概一晚上也没办法睡着,只能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一番斟酌下便有了决断:“不妨看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