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月明脸上笑着,眼底却是冰冷:“噢,那不妨问问蓝老爷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来这一箩筐的仇家?”
还不等巫月明看过去,蓝老爷就已经叫天屈起来。
“我蓝家在这山阴县里不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多少也有几分名气,修桥铺路哪样善事没做,乡里乡亲不知送了多少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的牌匾来。仙姑此话真是冤枉死了我,世间魍魉鬼魅无数,家父又常为人扶鸾问卜,难免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要是真有什么仇家……”
他话风一转,又哀哀哭嚎起来:“哎呀!可怜我那二弟才走不久,竟被孤魂野鬼冒了名来家中捣乱,还请几位仙长大发慈悲,捉了这鬼物,叫我家宅清净,保得平安。”
巫月明冷笑道:“慌什么,我又不曾摘了你家的牌匾,不过那牌匾是你先人传下,又与你有什么干系,倒净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二弟说不准是活生生被你气死,人才走,茶就凉,亏你哭得情真意切,还不是将沈秀娥赶回家去,想来你二弟那份田产早已被你吞尽了。”
蓝老爷的脸顿时开起染坊来,难看得厉害:“仙姑这是说哪里话,我那弟媳不贤,又蛮横无理,才被一封休书赶出蓝家,与我何干?”
蓝夫人正要说话,被巫月明一瞪,顿时缩回去了。
两个少年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本来就只是顺道帮忙管这手闲事,哪想到里头竟然有如此多弯弯绕绕。
“走。”
崔嵬又再开口道,他说话不多,对蓝家的人与事也兴致缺缺,看上去简直没有七情六欲一般。
等到崔嵬站起身来,长袖飞卷,简直如同一柄利剑出鞘,他身上那种怪异的格格不入感终于有了解释。
他既不是客人,也不是主人,不过是天地间的过客。
原无哀跟狄桐在他面前简直乖得像两只小绵羊,将剑解下握在手里,跟着崔嵬往屋外去了。
崔嵬一走,厅堂里当然没人再留,全涌在他身后,乍一看简直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居然将于观真与巫月明冷落在厅堂之中。可见这些时日来,崔嵬必然给予这些凡人无限的信心与安全感,这倒也不奇怪,于观真第一次与他见面,就已经忍不住想要跟在后头了。
巫月明气得浑身发抖,她紧紧抓着桌子一角,将那角直接掰断了下来,牙关死咬:“蓝家竟敢!竟敢如此看轻我!”
于观真却觉出几分玩味:“想来蓝家怕巫月明又玩驱鬼的手段吓他们,一个个谁也不敢跟着她。这蓝家到底打算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