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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蒋眺匆忙结束Language彩妆广告的拍摄,往练习室赶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胃在隐隐作痛,但陈柳姐给她带的午饭已经被她落在了摄影棚。自然是不会回去拿的,她也不想再去面对那个拍摄班子了。
只能匆忙从训练营餐厅经过,然而餐厅里也没什么好吃的食物了,只能拿了两个鸡肉三明治和两瓶水,边吃边赶往练习室。
练习室里,其他四个人穿着短袖T恤和长运动裤的练习服,在一遍一遍排舞。每个人单独练习一段时间,再合体练一段时间。为了呈现有一定质量的、有一些新鲜东西的舞台,哪怕是舞蹈能力强如崔渺何珂,也要非常费劲地打磨每个动作和与之相配的表情和唱腔。每次表演都是老一套的话,观众很快就会腻味了。这首歌的编舞用到全身的大幅度动作很多,很耗体力,每个人都是前胸后背被汗洇湿,练半个小时停一下擦汗和补充水分,然后依然态度认真地继续。
蒋眺推门进去,吃完最后一口三文治,带着歉意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原本以为七点钟能结束拍摄的。”
发现蒋眺回来了,赵星云高兴地招手:“眺眺回来了,快来,我感觉我们今天进度可好了。”何珂和Sophia趁这个空挡一个擦汗一个喝水,脸上都有些疲惫。
崔渺看向蒋眺:“练到10点半再走,没意见吧。”
蒋眺没意见,迅速进入状态:“我没问题,来吧。我们一起把舞走两遍,用pad拍一下,看看大家今天的排练效果。”
既然队长回来了,大家都没意见,于是蒋眺加入队伍,连唱带跳,一起把舞录了两遍。经过队内商量和调整,现在整首歌的安排大致是:起首两句交给赵星云,然后是C位何珂、崔渺、蒋眺、Sophia,每人分两句歌词轮下去,主要的高音爆发交给Sophia演绎。至于舞台站位,主要朝C位何珂倾斜,其他四个人在主唱的时候会以各种舞蹈动作切入队形中央,获取最好的镜头时间。
蒋眺看完全场录影,思考片刻,看向队友们,“我提几个问题。首先说,我觉得这一场里面最好的,是崔渺的表演。她的动作到位并且有自己的风格,包括她的表情和唱腔,都贯彻了她一开始的构思,是在演绎一个行走在末日世界的女性机器人。她是抓得住眼球的。然后是我自己,这两天练习时间跟不上,我的表演和崔渺相比已经差出一截了,对自己我是不满意的,我会每天单独加练尽量补回来。”
崔渺挑眉昂起下巴,点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是Sophia,你的歌唱很棒,是有特色的,但我想要你在舞蹈中表达出更开放、更自信的态度,更舒展的肢体。这个舞里面,我们是非常自信、无所畏惧的雇佣兵,经过血与火的磨砺,相信手里的武器能解决一切的问题。还有,体能是你的短板,你要加练。”
Sophia点点头,忽然说:“好的,窝跟着你继续练习,keepmoving!不过,我可以当你的兄妹吗?”
蒋眺:“?”
Sophia:“听说中国人很喜欢认兄弟姐妹,如果窝成为你的姐妹,你可以对窝温柔一点吗?”
Sophia的肤色是白种人特有的白皙透亮,金发、五官深邃、眼眸碧色盈盈,像个脆弱的精致的橱窗里的金发洋娃娃,也像个西方神话故事里才有的天使,脸上总是带笑,表情有些矜持,但不至于讨人厌。
但她说的话如此的接地气,并且有个性,和外形完全不搭吧?
蒋眺睁大眼睛,上下打量Sophia:“……我好像忽然发现了一个事情,Sophia你不是安静又温柔的女孩子吗?!你的人设呢?你这样搞很危险你知道吗?”转头跟其他人提问,“为什么队伍里会有一个比我还drama的女
孩子?!这不科学!”
何珂幽幽吐槽:“这一点我们都已经感觉到很多了……她每换一件衣服要我们跟她拍照,还要了好多个签名,要用中文和英文写两遍‘BestwishestomydearSophia’;每餐还至少要一个人陪她吃饭,帮她夹三文治,里面要有低盐芝士片,番茄片和煎蛋,要切开牛排,在米饭上倒好酱汁,因为她一个人吃饭不香;还要我们喊她Sophia小公主,因为从小爸爸妈妈就是这样喊她,这样能够抚慰一个从遥远的异国他乡来到中国的可怜的追梦的女孩……”
崔渺面无表情地扭开头,除了何珂,就数她被Sophia纠缠拍照的时间最长,因为显然崔渺更受观众欢迎,Sophia原话是“和崔渺合照能让我的Instagram获得更多粉丝,可以吗亲爱的?”“可以拍一个头碰头的照片吗?”“可以帮我拍一个坐在一起的照片吗?”
赵星云对Sophia倒是接受良好:“哈哈哈,Sophia超级可爱的,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我教她中文她教我英文,超棒!”
蒋眺决定跳过这个话题,继续点名:“星云,你的基本功很好,每一个动作你都做到位了,但是表情没有带给我新鲜感。怎么说呢,你好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仓鼠,一直在固定的转轮里跑啊跑啊,跑啊跑的,这样是不需要思考了,套路是固定了,你也不会出错,但是你在变得油腻,有没有感觉到?”
赵星云本来是笑着的,听了蒋眺的话忽然呆住。
这个女孩一向大咧咧,最喜欢笑的,但居然被蒋眺这番话说得眼眶有些红了,她抿了很久的嘴唇,才回应蒋眺:“你知道吗?我从体操队退役的时候,教练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跟我说,一流的运动员都是用脑子去比赛,二三流的运动员才是靠肌肉、靠技巧去比赛。他跟我说,我就算再练两年,也进不了国家队,更不要说去国际上比赛。我一想就很难过……我体操练不好,唱歌跳舞也练不好……”说完,“哇”一声哭了。哭起来也是仰着头“哇哇”的哭,鼻涕眼泪一起流,毫无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