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了。”严方任睁开眼,和预料的差不多,一身嫩嫩的颜色衬得她娇俏玲珑。
瑞安澜左抬抬手,右扭扭,仔细看过一遍后,丢下两个字评价“好看。”说罢,又要往外走。
“别急。”严方任把她抱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梳头。”然后就托起她的头。
瑞安澜忙道“别碰上面的环!”话音未落,严方任已经趁机捏了捏缠绕在发间的一个金属环。随着一声轻响,金属环弹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出,擦着严方任的耳边飞过,钉进了身后的墙壁。
“小心点啦,说了不要碰,碰的还这么准。”瑞安澜见怪不怪,抬手把发里的金属环一个个解下来,“墙里那根我等会儿去拿。”
这个金属环的坚韧在南阳城已经见过了,没想到还能迅捷如暗器。面对如此奇兵巧器,严方任好奇心乍起,心下琢磨一定要找到机会近距离研究一下构造。
心里想着,手下也没停着。瑞安澜发未及腰,但一头青丝多到快握不住,严方任耐心地一缕缕梳,瑞安澜就从青铜镜里看着严方任埋头梳,不知想到了什么,嘻嘻地笑出声。
严方任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好不容易把她杂草一样的头发梳成瀑布一般顺畅,他才抬头看向镜子里的瑞安澜“你是不是没到戴钗的年纪?”
“戴钗还需要到什么年纪?”瑞安澜奇道,“平时都是这样这样把头发束起来,然后戴钗的呀。”瑞安澜比划着,大致是用发带把头发在头顶缠一圈,然后头发就在脑后拖一条长尾。严方任大概能理解这样方便活动,但是实在是不太能接受这种不合规制的发型。
算了算了,她开心就好。于是严方任也把她的头发那样缠起来,用的是自己的备用发带。在发现瑞安澜的钗在她抵达南阳城之前就丢了后,又拿出了自己镶银流云玉簪给她戴上。反正已经是这样的发型了,再用点男士发饰又能怎样。打点完毕,这才示意瑞安澜可以出去了。
瑞安澜对着镜子摸摸头上的玉簪,虽然严方任看不清她眼神,但觉察到她很雀跃。她取出扎进墙壁的金属针,蹦蹦哒哒地跳到门口,推开门,又旋回身“簪子是送我了吗?”
严方任挥挥手,算是应允。其实本意只是借她用一阵子,但是看她喜欢的样子,不由地就答应了。
他穿上外袍,左边衣袂翩翩,右袖长不过肘,倒也是为了方便活动。他对着镜子缠上全新的绷带,慢慢地把自己的表情调整成温和的微笑,这才跟着瑞安澜后头出去。
严方任走出去时,正好看到瑞安澜的衣角消失在转角,便一路随着她来到酒馆后人迹罕至的小巷,站在她数十步外的地方看着她。
瑞安澜也不避讳,活动了一下就开始练,也没有用上金属环,只是单纯的练练招式。从严方任的角度看来,瑞安澜的身法主要追求的是灵巧柔韧,姿态舒展,整个人轻盈如羽毛,配上她的神情,倒像是在梦中舞蹈一般;到发力的瞬间又劲如崩弓,发如炸雷,收劲迅猛。一招一式看起来毫无规律可言,更像是随心而发。
严方任一边看,一边记。很快他就意识到,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仍保有警惕,瑞安澜目前所展示出来的只是浮于表面的内容,于是他放弃了记忆。
过了约一个时辰,瑞安澜望向他,气息依旧平稳。睫毛一颤,似是顿有所悟,滑到他身边小手往他的青玉剑上一搭“借用一下。”
严方任在她手搭上的一瞬间已经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指卡住剑柄,听到瑞安澜的话后直接攥住了剑。想来没有人会交出自己防身武器,并且严方任的剑其实说起来也是江湖上的名剑了。剑的材质乍看似水种翡翠,但触感又是实实在在的金属。这是惊风阁从地下搞到的从比塞北还要远的地域采集来的金属矿,运到已经隐退的铸剑名师那里打造而成,打造出来的成品在最薄的剑刃处呈现出浓艳清透的翠绿,较厚的地方则是泛着橙光的暗青色。虽然人称青玉剑,但除了剑鞘上的装饰外,和玉并没有任何关系。
平日里严方任都很爱惜他的剑,别的可以借,剑,不行。于是他一边按住剑,一边问“饿了吗?想吃饭吗?”
瑞安澜撩了撩眼皮,收回手老老实实地站好“饿。”
于是,身上钱在南阳已经用光的瑞安澜,黏在严方任身后去吃饭了。
两人要了几个包子,点了一盘水磨豆腐,将就着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瑞安澜还是不死心地盯着严方任的剑,嘴里还叼着包子,左手把右手腕上的金属环拆下再扣成环,推到桌子中央“交换。”
平躺在桌上的金属环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这金属制品柔韧到可以弯曲成环又坚硬到可以刺穿钢刀,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严方任的手差点就伸了过去,但他还是按耐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他完全无法预料青玉剑到了瑞安澜手上会被怎么折腾,被他克制住的手又按在了剑鞘上。
他问道“瑞安澜,你有没有和你阿爸联络的方式?”
瑞安澜摇摇头,说“阿爸在南阳城跟我讲,要是分开了,就到降襄山庄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