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火光大亮,婢女进进出出,清澈的热水进去一盆血水出来,看着比当时生产时还要多,可是血还是没能止住,太医一个接一个的摇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最后所有太医都出来了,皇帝砸了东西,指着这些人怒斥,“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

    叶煊脑袋有些发懵,连泰安和裴晟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他怔然的看着帐篷的方向,火光映在他血色尽失的脸上,耳朵嗡嗡的,他听不清别人说什么,但他能看透所有人的动作。

    皇帝脸上是气急败坏和愤怒,源于事情出乎意料的发展;皇后看似悲伤表情下是压不住的幸灾乐祸,尽管她的女儿很有可能受到惩处;六公主软倒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眼泪控制不住的从脸庞滑落……

    叶煊至始至终都在沉默,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撩开帐帘僵硬的走进帐篷里,良妃无声无息的躺在床榻上,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容,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

    他在床边跪下来,握住一只手,还是温热的,手指上有刺绣时留下的小伤口,她皮肤本来就白皙,失血过多之后,白的更是像一张薄纸,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分明。

    皇帝和皇后都进来了,似乎有巴掌声和哭泣声,有人被强行压着推倒在床榻边,叶煊扭头一看,是狼狈之极的叶灵。

    她脸颊红肿泪流满面,眼中满满都是惊惧害怕,不停的摇头张嘴说着话,她跪在皇帝面前仰头解释真的她没想害人,真的只是意外,皇帝冷着脸,皇后也跪在地上抱着崩溃的叶灵。

    突然所有人的脸都转向了门口,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皇帝猛地站了起来,皇后脸色大骇,六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妃。

    叶煊转而看向那个闯进来的人,是郑太医,他手里拿着先前从良妃身上换下的血衣,拎着一截沾满粉末的袖口,嘴张张合合。

    叶煊听清了,他说——“此乃夹竹桃花粉,含有剧毒,中毒者会有心悸、腹痛、头晕、恶心、食欲不振等症状,而自昨晚后,良妃娘娘未再传过膳食……”

    郑太医话音未落,皇帝已经满脸怒容的抬脚就将皇后踹翻在地,“毒妇!”

    “陛下,不是臣妾,臣妾没有!”

    “不是你还有谁!整个皇宫内仅你宫中养了夹竹桃!”皇帝被气狠了,胸腔大幅度起伏,他气息不顺的捂着胸口,眼前发黑,赵安赶紧上前来扶住,让人拿药来。

    皇后冷静了下来,脑子还算灵光,赶紧解释,“陛下,正是因为臣妾院中有夹竹桃,才不可能是臣妾啊!世间毒物有多少,臣妾何必做此等引火烧身的事!”

    “从灵儿落水,再又是良妃小产,然后到夹竹桃……陛下!这是有人栽赃臣妾啊!”皇后抱着六公主一顿哭。

    皇帝吃了药后,暴怒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脸色却还是不好看。

    这是禁卫军忽而压着一腿脚不便的老宫女进来,叶煊一眼就认出那是陈嬷嬷,眼眸暗沉沉,没有说话。

    卫统领上前,“陛下,此人方才在营地鬼鬼祟祟身上还有一瓶药。”

    郑太医拿过药,洒出一些药粉,指认,“陛下,这正是夹竹桃花粉!”

    赵安认出了是陈嬷嬷,大骇的凑近皇帝耳边耳语,皇帝冷笑,“好你一个忘恩背主的狗奴才!是谁指示你做的!”

    “没、没有人指示。”陈嬷嬷颤颤巍巍的说着,却抬头看了皇后方向一眼。

    皇后大怒,“大胆狗奴才,如实交代,是谁指示你栽赃我!”

    陈嬷嬷摇头,忽而朝地上磕去,卫统领怕死无对证,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然后就见陈嬷嬷表情扭曲,有血争先恐后的从她七窍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