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待了一个月就待不下去了,那哪里是治病那是杀人啊。
这一个月我就想清楚了,还是别治了,受不了就死了拉倒。一根绳子吊死,闷头往河里一跳,哪一样不比在医院受罪强?
只是我还有几件事放不下。
第一,人死了要有个坟才行,不然后人来拜我找不到地方,我也受不到香火。可是我的钱在医院都花光了,没钱买墓地……方骞也不肯借钱给我。
我本来心里有气,可转念一想他给不给钱也没关系。等我一死,总会有人给我找地方下葬的。
墓地我看好了,就在望江公园后面,那边地方风水好就是价贵点。
第二,我对不起向夏,这辈子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但欠向夏的是最多。
她从小就聪明,我们耽误她不少。我跑了那些年要债的肯定没少来,他们是什么德行我最清楚,向夏和老陆被我连累受了太多苦。
还有和老陆离婚的事,那个时候我对向夏她妈还有感情,她非要跟我离婚我心里是有气的。所以法院上要了向夏的抚养权,还把她关在家里不准她去见老陆娘家人。
我知道向夏从小就恨我,可这么些年我也还得差不多了吧,再有一句,人死如灯灭,但父女血缘断不了。
向夏,你就原谅我吧。
等我死了,你就通知向荣回来,跟他一起把爸埋了,告诉他爸不怪他……”
罗向夏问:“完了?”
“完了。”
“把信给我。”
方骞把罗老六的遗书递给她,罗向夏自己展开看了一眼,然后冷笑一声,把那封信慢慢的狠狠的揉成一团。
“呸!”
和那团皱巴巴的信一起落在罗老六脸上的还有罗向夏的一口吐沫。
工作人员目瞪口呆,方骞则装作没看见。
罗向夏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真晦气,死了还要恶心人。”
不过最终罗向夏还是满足了罗老六身前最后一个愿望,在他说的那个公园后面给他买了一个墓地。
没有葬礼,也没有通知任何人。
只有罗向夏和方骞。
那天下着烦人的牛毛细雨,不打伞走久了难免被淋湿,打了伞又略微显得有些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