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弥漫着硝烟的天空彻底消散,离开游轮后,贺猗被傅时靖一路抱着开车去入了蒙特利尔市区一家私人医院。
贺猗身上其实没什么外伤,就是手腕上的扭伤有点严重,只是傅时靖刚把人放进担架里,他就发现贺猗衣摆上沾有血迹,他神色一紧,刚想察看,就被贺猗伸手挡住了。
说实话,他还记得两个月前,他们在vegas分开的最后一晚,贺猗精神看上去很好,至少比现在强上百倍,可仅仅才两个月过去,他就发现贺猗憔悴的近乎脱形。
“……怎么了?”
他弯下腰握住贺猗手心,试图把他胳膊移开,贺猗这会儿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跟只刺猬一样蜷成一团,紧紧护着最为柔软的胸腹,怎么也不肯让他触碰半分。
他以为贺猗还跟以前那样排斥他的亲近,无奈之下只能凑近他低声劝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跟我藏着掖着?有伤不能瞒着懂不懂?万一伤口严重,感染了……”
“没有。”贺猗睁开眼睛看他,鼻梁上附着了一层薄薄的汗水,他呼吸很微弱地又重复了一遍,“没有。”
等着把人送进了病房里后,傅时靖松了一口气,他揉了揉眉心,在走廊边的长椅坐下,忽然觉得一阵晕眩感如同大浪般拍来,让他险些坐不住。
陈枳紧跟而来,连忙给他递来了常备药和温水,“傅总,扛不住就先把药吃了吧,贺先生应该没什么大事……”
傅时靖没拒绝,吃了药后,等着胃里的恶心感消散了一些,才慢慢道:“警局那边怎么说?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目前尸体还在打捞中,据说中弹太多,再加上海底那么深,估计掉下去也没命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傅时靖脸色阴沉地打断了她的话,“找不到尸首,别跟老子说他死了。”
“是。”陈枳心惊胆战地点了点头,“傅总,我觉得,您还是别再插手这件事了,这次闹得太大了,而且还是在国外,我怕再追究下去,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似乎是知道傅时靖会反驳她,陈枳又连忙道:“就算您自己无所畏惧,可是您总要为贺先生着想一下吧,您这段日子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真的怕你们会再出什么事。”
陈枳说的未必不是没有道理,对内,傅家那边不好对付,对外,除了上次在vegas遇见的那群不法之徒以外,这次恐怕也跟梁厉琛彻底撕破脸了,实际上还远不止这些,杨家、虹石还有被得罪透了的林家……
哪一个不是明面上或背地里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而且贺猗上次因为跑到vegas救他,现在一准也已经被卷入了其中,如果他们任何一个再来一次意外,他可能真的会吃不消。
仔细想了想,他今年着实就没怎么安生过,内忧外患一堆破事,尤其是贺猗现在也出了事,可是他总不能停下来,否则,事情越堆越多,永远也解决不完。
然而当务之急,他只是想先把贺猗安顿好,不然他现在做什么事都难以安心。
一个人在外等了近半个钟头,医生这才终于过来找他,嘱咐了几句没什么大碍后,他站起身去了病房,就发现贺猗并没有睡觉,而是一个人坐在床边发着呆。
似乎是听见动静,贺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空气里沉默了一会儿,傅时靖发现他也不主动说话,视线扫了一眼他手边放着的酒精和棉球棒,低笑了一声调侃道:“果然还是受伤了?伤哪儿了?宁愿要自己处理伤口,都不肯让我看?”
直到他在床边坐下,就发现贺猗还是不肯开口说话,他以为贺猗是受了惊吓这会儿还没缓过神,也没有过多在意。
不过,他倒是难得的发现贺猗听话极了,模样安安静静地像只午后趴在阳台上休憩的猫,不会跟以前那样动不动对着他发脾气,而且他们以前从来不会那么和谐地坐在一起。
他又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就发现贺猗头发长了很多,估计是一直没有顾得上修理,柔软的发丝几乎遮住了后颈。
傅时靖心里突然就有些发痒,他现在按捺不住地想把贺猗抱进怀里揉捏了一顿,可是他不敢,要是以前,他肯定早就肆无忌惮地动手了,可是现在,他怂了。
不是他怕贺猗跟他打起来,而是人一旦开始在意起某样东西某个人后,就会潜意识的对它产生敬畏之心,这种敬畏不是屈服和忍让,而是发自内心的呵护和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