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涵被戴上手铐脚镣,送上了囚车。连清桓骑在马上走在前面,领着囚车往城外开去。
流云流风此刻已经赶来,一路小跑跟着囚车。连清涵劝他二人:
“回去吧,以后不必再跟着我了。”
流云哭得双眼红肿,牢牢握住连清涵的手不放:“二殿下,我们不走,我们跟你一同去!”
流风也紧锁眉头,一个劲儿的点头。
连清摇头,低声道:“不必陪我去送死。”
流云哭道:“王上怎么如此狠心?!他此前不肯听殿下的话,硬要出城迎战。现在失手了,怎么就能将殿下推出去送死!”
连清涵没有答话,也没有任何反应,愤怒、伤心、不平、不愿,一概没有。流云流风发现他只是默默的垂着眼,眼中似乎没有什么焦距,也没有任何情绪。
就好像死了一般。
“你们回去吧。”他只是淡淡道。
如今他心里十分平静,这世上已经再没有一件值得他期待的事情,和值得他期待的人了,他但求一死。
“殿下!”二人红着眼睛,怎么也不肯离开。
囚车到了城门,守卫硬是将流云流风拦下,不准他们一同出城。连清涵看他们肝胆欲裂的样子,心里却为他们高兴。
——至少,他们不用陪自己去送死。好歹他二人一直都对自己忠心耿耿。
城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了,连清涵已经半条腿踏上了黄泉路。
但他心里竟隐约有些安慰,还有些解脱感。如今可以这般无牵无挂一身轻的去死,不用再遭受任何痛苦,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反正已经失去一切了。
对家的留恋、亲情的留恋,已经彻底被连城亲手斩断。如今的连清涵,对过往曾迷恋和追逐过的父母之爱、兄弟之情已经不再有任何一点眷恋和期待。
而对墨浔的爱恋,也已经被他亲手碎成了千片万片,飞进了命运的飓风之中,再也寻不到。墨浔为了抓回自己,大军逼近。自己落回他手里,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然而连清涵已经不再在乎这些。
哀莫大于心死。
夜已深,夜幕静悄悄的笼罩大地。连清桓领着自己的亲弟弟,逐渐靠近了墨浔驻扎在江边的大营。他远远看见对面有人策马前来迎接,最前的那人英姿飒爽,应当是墨浔。
双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连清涵也看见墨浔了,多日不见,他还是那般英俊潇洒、霸气侧漏。他身披黝黑光亮的战甲,手持玄铁重剑,挺身坐在马上,一头墨发并未束起,在夜风中肆意的飘散着。如此的随性,如此的不羁。
心上好像有根尖刺般的疼痛,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连清涵发现自己面对墨浔,似乎心中已经掀不起涟漪。
墨浔也看见了他,眼中一凝,迸发出灼灼光芒,如同看见了垂涎已久的猎物,那般渴望,又那般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