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来回翻动着蛇躯,直到它被火烧得失了水份,缩紧成一团覆在剑刃上,他收回剑刃,把蛇放到鼻下嗅了嗅,整个人不禁发出几分餍足的叹息。
“闻起来倒是香得很。”
说着便抬手撕下一块蛇肉,放在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青竹坐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连嫌弃的表情都忘了做。
见他吃得那么香,她倒有点好奇那蛇肉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村中的人都俭仆,一年到头,不说杀鸡,连鸡蛋都很难吃到,因为这些家畜要存起来卖钱,以换得可以让一家人可以生存下来的物品。一时转念想到村中人的安危,青竹脑子里又是一阵突突乱跳。
这短短两天,就把她的人生搞得天翻地覆,让她连痛苦难过的情绪都来不及体验,总觉得一切缥缈得很,虚假得很。
也许等到周玉良回来,等到这个受伤的男人离开,所有的事情就会像没发生过一样,日子还是照常的过。
转眼间,半条蛇身已下了肚,抚慰了五脏六腑,伤势传来的虚弱和倦怠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宋吟好像终于想起旁边还有个饥肠辘辘的女人一般,把那仅剩手掌长的蛇尾递了过去,施舍一般,随口问道:“你吃么?”
青竹实在是接受不了,只能推拒道:“你吃吧。”
宋吟失笑道:“你一个村妇还计较这么多?若是遇到灾年,听说你们连草根白土都吃。”
青竹是没有遇到过灾年,不过小时候也是苦过来的,茅草根也吃过,鹅肠草,鱼腥草那更是饭桌上的常客,可吃这种冷血恐怖的东西,平生还真是头一遭。
不想把自己显得太过于别扭,毕竟现在是在逃难,不是在游山玩水,眼下补足体力才是最重要的,她强忍着恶心,还是把它接了过来,闭着眼睛吃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味就硬咽了下去。
大约是她狰狞的表情取悦了他。
宋吟不禁轻笑了两声,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神色松动。
他道:“你们女人就是吃不了苦。”
青竹什么都不在乎,唯有这事不得不反驳道:“我怎么吃不了苦了,我八岁上下就可以踩着板凳上灶台做饭,我想你八岁的时候可做不了这些。”
这是她唯一的优点,吃苦耐劳,那是村里人人都称赞过的。
宋吟舒展着长腿靠在火堆旁,略显悠然道:“八岁?八岁的时候,我已经在练习骑射和剑术了,每日还得温习功课,熟读诗书古籍,可比你累得多。”
读书也会累么?青竹没读过,自然是不懂。
村中的女子大多不识字,只有家中富裕的男子才能有幸上几年私塾,所以青竹对读书人,还是带着点崇敬之意,就好像秀荷能嫁给王麒,在她看来,仅在识字一事上,秀荷就算高攀了。
难得他能放下身段跟自己说两句话,青竹不免也抛下了几分紧怯感。
她问道:“玉良是你的手下么?”
周玉良能那么尊敬他,可见他地位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