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选拔那一日,王二丫同赵晏如起了个大早,两人皆是惴惴不安又带了几分兴奋。近了山脚下,就是一大批山石耸立的空旷地,想拜入五岳门的人站得密密麻麻。
那些愿选择修仙拜师入门的,年级小的不足半人高,年级长些的和王二丫差不多大,有男有女,确实如那天那个跋扈的小姐安洛所言,孩童更为纯粹干净,与天地沟通畅通,前来报名的最大的也不过就是王二丫的岁数。
王二丫也就是衣服破落些,瞪大的眼睛显得过分惊奇,可赵晏如却是过了十七岁,站在一群半大小子丫头里,格外鹤立鸡群。
那个讨人嫌的安洛也在其中,大声说怎么这么大年纪的人也混在里面呢,真是好笑。大家都心知肚明安洛说的是谁,打量赵晏如的眼神也就更肆无忌惮。
而赵晏如安之若素,不患人之不己知,面上毫无波澜,倒是王二丫跟个小狗崽子似的呲牙瞪别人。
而那边围观的,有几个汉子看赵晏如报名了选拔,心说看她也不是小孩子,又是个娇娘们儿,凭啥我们大老爷们不行,竟是临时挤了进来也想撞撞运。一时间加入的人多了不少,认识的相互之间打趣着,就你也想成仙。
到了五岳门的人来了,人群喧嚣才静了下来。
五岳门的选拔分为大选和小选,大选十三年一回,小选则不定期,多则五年,少则两年。那说书人说逸闻多半是牵强附会,但有一点不错,五岳门这种历史悠久的门派,内部的辈分派系确实一锅粥理不清,只将五位峰主视为平辈,而剩下的没有直接师徒关系的,则通过境界来做判断依仗。
而这小选,范围有限,辈分高境界高的那些,基本不会收徒。
这五岳门的人从山上而来,周围的人除却想报名的,还有不少来送行或是凑个热闹的。乌压压的人群就看山上飘然而至的,和想象中白衣飘飘餐风饮露的仙人差距很大。
五岳门没有统一的白色衣袖宽大弟子服,又不搞那飘花仙乐的阵仗,就徒步下山而来,领头的还做道人打扮,乍一看宛如江湖骗子,还是不入流那种。
这五岳门确实是开宗已久,当年也是修真门派里数一数二,但时过境迁,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后起之秀逐渐崛起的今日,当年的老大哥未免日子过得也有些紧巴。
那道人姓梁,看起来年过不惑,山羊胡带几分花白,深色道袍朴实无华,察觉到周围人失望脸色,脸上肌肉无奈抖动几下,扶了下自己破旧的拂尘,腾空而起,朗声宣布这次选拔开始,请无关者离开,
五岳门第一轮测试也算简单,不搞那些噱头装门面,那道长举起拂尘虚空一甩,顿时飞沙漫天,狂风席卷而来。
“诸位年轻才俊,只要站着扛过这阵风,便可入我五岳门。若是难受的紧,坐下便无碍。”
这风携卷着灵力,受选拔者要以自己的先天灵力与之对抗。这些未曾修行过的孩童若是根骨甚佳,在风中只是有些许不适,若是先天弱些,便只觉得利刃割面铁棍搅脑,片刻都难以忍耐。
说是收徒选拔,对报名者哪些能过,哪些就是来凑热闹,五岳门门人还算心中有数。
像是那个头挽双髻,衣缀补丁的小丫头,身材结实,神情好奇而灵动,有些修为的弟子都能看出她光华内敛,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还有那个家仆围簇的少女同样不简单,该是家中长辈悉心教导又辅以天宝药材,可见会投胎也是本事。
而那些年纪大的,基本都是闹着玩,根本不必考虑。
王二丫只觉得迎面而来的是三月春风,带着柳絮痒痒的很,鼻腔发干,但又暖煦煦挺舒服,没忍住伸个懒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而安洛早知道这一关,她身上挂满了自家宗门的天灵地宝,又有一定的修行基础,咬紧了牙关,身上像被鞭子抽一样火辣辣的,看王二丫闲庭信步,自己也稳住表情,装作毫不吃力。
而剩下的,有几位少年人调整呼吸稳住下盘,竟也是屹立不倒。
而大多数人,尤其是那些个来凑热闹的,只晚坐下一步,七尺高的汉子疼得满地打滚哭爹喊娘。
渐渐地,风小了,天赋这事着实残酷,还站着的人大多不出之前所料,唯有一个例外,在风中抖得如同八月秋风里的旗,一声不发,脸色惨败,豆大汗珠接连从额发旁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