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应了一声,打开了房门。
只见一个穿着中山装、满头银发的老人站在门口,那岁数都能当纪暖的爷爷了。老人见到那蓝时并不意外,见到纪暖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然后让出房门,说道“快进来吧,外面冷。”
“谢谢伯父。”
那蓝率先进去,纪暖也问候一声,跟着进去了。
老房子里装修很有年代感,甚至还涂着齐腰的绿色护墙漆,只是漆面有些斑驳脱落了。家里布置很简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暖融融的线香味道,迎窗的供桌上摆着陈稳的黑白照片,桌上摆着新鲜的供品,还有军衔和军功章。
纪暖不由自主的走过去,看着那张照片,眼眶也变得滚烫起来。
照片上的陈稳比她认识的要年轻许多,大概是刚刚得了军衔时拍摄的,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戴着军帽,打扮得很精神,那是他面瘫的还不严重,可以看出他面对镜头时,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她一时看得入了神,直到老人走到她身边,说道“同志,要给他上柱香吗?”
纪暖连忙擦去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点头道“好的,好的……”
那蓝也给陈稳上了一柱香,上完以后,老人招呼纪暖他们落座,强打起精神问道“怎么没见过这位女同志?”
“对不起,还没有自我介绍。”纪暖坐直,“陈伯父您好,我叫纪暖,是陈稳中校的朋友,怎么不见陈伯母?”
老人看着挂着门帘的里屋,叹了口气说道“她昨晚一夜没睡,刚睡下不久。”
“……”
纪暖说不出“节哀顺变”这种话。
陈伯母一定是因为儿子的事才会睡不着的吧,当她父母去世的时候,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节哀顺变”。
当作宝贝养大的独生子再也回不来了,心里的伤痛岂是一句“顺变”就能抚平的?
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对不起,伯父,我在华都无权无势,连一束花都没有带……”
“唉,傻孩子,陈稳有你们这些朋友来看他,已经比什么都强了。”老人苦笑一声,看着儿子的遗像,“真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多朋友,当初送他参军的时候,我们老两口还担心他不爱说话,交不到朋友呢,真没想到啊……”
看着眼眶渐红的老人,纪暖心里也很不好受,就在几人都沉默下来的时候,对面的房间门突然开了,一个银发老妇人从里面走出来,一边梳头发一边惊喜的问道“老伴儿,是我们儿子回来了吗?”
这位老妇人就是陈母了,乍见到她那苍老松弛的面容,纪暖差点哭出来。
立柜上摆有陈家的家福,不苟言笑的陈稳站在两位父母身后,一家人精精神神、齐齐整整,两位老人也都是灰色的头发,如今,他们的头发白了,就像两朵雪白的蒲公英。
陈父带着歉意对两人点点头,然后起身过去,主动接过梳子给老妇人梳头发“你又糊涂了不是?我们儿子还在江蓝军区呢,这两位是他的战友,来看我们的。”
陈母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喃喃道“他都快三年没回家了,老伴儿啊,军队里就这么忙吗?”
陈父给她盘好发髻,把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安慰道“他在外保家卫国,现在又升了中校,正所谓职位越重,责任越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