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另一只的手温热,让阿娇猝不及防地愣在了原地。
她本以为依着身后人自傲又自负的脾性,是无论如何都是受不了被人嫌弃的,绝对会当场就负气而去的。
谁知道,他居然无动于衷,居然一笑了之地问她现在主动可以吗?
说来奇怪,他们是嫡亲的表姊弟,又有金屋藏娇的婚约,自幼便青梅竹马地长在一处,牵手这种小亲密从来都算不得什么,早就彼此坦然习惯了。及至后来成了婚,更是浑然一体的亲密。但不知怎么,他这一次的伸手,竟叫她有种触电般的感觉,心跳隆隆,跳得眼睛都快花了,跳得她都担心他会不会听着。
她暗自深吸了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陈阿娇,你见鬼了是不是?
噢,忘了,你自己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鬼。
那你是有什么毛病啊?陈阿娇?
这么个跟你同床共枕好些年的人,你至于为他牵下你的手而心慌意乱成这样吗?
你就是还不甘心,还想死灰复燃来着是吧?
那你想想卫子夫,想想她那三个绕膝稚女。
是——
卫子夫由平阳进献,你不是没有想不到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甚至索性从了母亲的建议,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她。
可果真便能以绝后患吗?
兴许去了卫子夫,又来李子夫,赵子夫,子夫不止。
陈阿娇,你当真还要过那种提心吊胆,防不胜防的生活吗?
这么一想,纵然心头蓦然涌过千般旖旎,万般柔情,但旋即便渺无声息地化作了一蓬轻烟,唯觉心寒齿冷,沦肌浃骨。
如此这般,她只稍顿了顿,便断然用力抽手。
可——
令人尴尬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她死活抽不出手来。
明明他比她还小上一岁,明明还不过是虚虚一握,她居然就被攥得死死的,挣到后来,一股无能为力的挫败感都要油然而生了。
兼之隔得太近,呼吸相闻,他那股甘醇怡人的苏合香,不容拒绝地,冷幽幽地直沁肺腑,愈发令人心绪复杂。
他后来为帝后,惯用的是清郁辛凉的龙脑香。
阿娇做了他十一年的皇后,便闻了十一年的龙脑香。
这苏合香的味道,陌生又熟悉,还真是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