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裴晏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是一间不大的雅室,中间摆放着一个狻猊香炉,幽幽地吐着袅娜青烟。

    上首的案牍前,坐着一个身着绯红官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孟涟看到裴晏,笑眯眯地招手道:“子越来了,快过来。”

    裴晏走上前,弯腰一辑:“老师。”

    “不必多礼,”孟涟和颜悦色道,“今日叫你前来,是想让你帮个忙,来,先坐下再说。”

    裴晏依言坐于案侧,低头便看到了桌上大沓的卷子。

    他心下了然,抬眸懒懒道:“老师叫我前来,就是为了这个吧。”

    孟涟捏了捏眉心:“可不是,年纪大了,看到这些繁琐的事物就头疼,还得麻烦子越了。”

    裴晏静静地看着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孟涟不过四十好几,正值壮年,年纪大个鬼。

    裴晏淡淡道:“陛下命老师在太学任教,老师就是这样敷衍了事的?”

    “陛下不过让我挂个名罢了,内阁一天到晚破事一大堆,哪有闲工夫真在这当学官,”孟涟一脸苦恼,“偏偏李元谦这老学究,拿着鸡毛当令箭,本官好不容易休沐一天,还给我派差事,还美名其曰甚么‘能者多劳’。”

    裴晏乐了:“祭酒大人英明,省得您一得闲就跑去喝酒。”

    孟涟纠正道:“不是‘喝’,是‘饮’,古人饮酒作乐,为师不过是饮酒放松一二。”

    “废话少说,帮不帮忙?”

    裴晏无奈道:“我若是不愿,早走了,还会陪您在这废话。”

    孟涟这才满意地笑道:“好,好,子越,那这一半可就要辛苦你了。”

    裴晏任劳任怨地批起了卷子。

    裴晏此人,天生不知道虚怀若谷这四个字怎么写,他尚年少之时就名满金陵,天生桀骜不驯,潇洒恣意。

    但有一点,他觉得自己还算挺谦虚的,裴晏自认没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

    那群人将他吹的天花乱坠,大半不过是看在他显赫的家世上。

    往常在他人面前耍耍花架子就算了,他对于孟涟的才华,还是打心底里折服的,也从未把那套装模作样搬到他面前。

    这算得上是裴晏全身上下那一点良心未泯的尊师重道吧。

    “唔,”孟涟突然出声,打破了这片寂静,“子越,你来看看这张答卷。”

    裴晏接过卷子,就看到署名处赫然两个娟秀的字体—姜霓。

    怎么又她,裴晏心中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