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肆对这风情却视而不见,甚至少女昂首站得笔直,胸口更是傲人,他眼珠子也没乱转一分,他……真的很生气。
严三娘这一插嘴,在场众人都盯住了她,眼里满是急切,让她别再说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还是没理会严三娘,李肆继续叱责道:“既然你记得三杀令,就知道军法无情!韶州那一夜后,你领命跟从严三娘,也再不算战时。可你擅自提走绝密器械,参与可能泄露身份的刺杀行动,目标还是我没给出指示的重要人物,你算算你犯了多少错!?”
罗堂远挺胸昂首,咬牙应道:“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不行!”
严三娘就跟老母鸡护崽一般跳了起来:“那也是我违令,不关他的事!再说你也没下令不准怎么着,怎么就违令了!?”
贾吴等人都低低唤着“师傅”,李肆像是才知道有严三娘的存在,转眼看住了她,一连串问题几乎将她砸晕。
“严三娘!你认得字么?进司卫给你的册子,你看了么?上面写的条款,你都记住了?第三页第一条,上官说话,不请示就直接插嘴,是什么处罚!?”
瞧严三娘两眼有些发直,李肆转向于汉翼,“你是军法官,你说。”
于汉翼额头出汗:“是……是掌嘴。”
所有人都看向李肆,满眼哀求,却不敢出声。
李肆沉声道:“严三娘,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严三娘只觉心口里喀喇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裂了,然后滚烫的熔岩就在整个胸腔里游走。
“自己打自己耳光?我不会!”
她赌气地喊着。
李肆上前,伸臂举掌,严三娘凤目圆瞪……
“我都是为你做的!就算有错,当着大家的面训斥我也该够了,为什么还要打我的耳光?这辈子……这辈子连父亲和师傅都没打过,你……你可真是能啊!就不怕我一巴掌扇得你满地找牙!我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低贱女子!来啊,扇下来啊!”
熔岩带着心语,就在严三娘的眼瞳里翻滚着,心中还留着的一丝理智让她只是直直盯住李肆。就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把这熔岩喷出来。
李肆直视着她的目光也毫无退让,渐渐的,熔岩像是浸入了大海,温度一分分降低,少女感觉到那眼瞳中的复杂心绪也在翻滚不定,既有怜惜,也有坚定,如同他之前在说那三个相信时的坚定。
早前李肆在英北大山里指挥若定的身姿又从严三娘的脑海里翻腾出来,少女忽然在想,他是要借自己立威正法吧,自己是不是该为着他忍忍……
恍惚间,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低低唤着:“三娘,你不行的,你当不了司卫,司卫……就是我的手足,我的爪牙。要跟着我一步步走下去,要踏过无数荆棘,越过无数坎坷。我对他们,有不一样的期许,也有苛刻无比的要求。”
这是她当初要求加入司卫时,李肆对她说过的话。她记得自己很是坚决地说再苦再难都能受得住,难道他……
再审视李肆的目光,严三娘隐约悟了,不,他不是在借她立威,根本就是用这些军法在刁难自己,让自己再不想当这司卫,他……其实是绕着大圈子,把自己当弱女子在怜惜。
熔岩冷却,接着翻腾上来的是心虚和懊恼,见鬼,当初李肆给的她那本册子,她真的只是粗粗翻了下,就没当回事,谁知道这家伙的规矩这么大!?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