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靠帮肉搏的这两艘船吓得船头一晃,赶紧避开,相同的景象在前队八条船上几乎同时上演。清兵水师都习惯了拿鸟枪和碗口铳远远轰人,轰得对方抬不起头来,再靠帮而上,借着人多获胜。却没想到,白燕子这帮海匪,船上没看到什么铳炮,兵丁手里的火器却这般犀利,一时吃了大亏。
这时白燕子的后队正拼命前攻,邓云超也跟牛昂一样,被白燕子船上的枪炮打得一懵,外围的退开,插到中间的两条船却被白燕子围住,两面火枪神臂炮一阵乱红,这两条船不过片刻间就没了动弹之力。
“就是这般!就是这般!”
眼见清兵被枪炮打得乱了阵型,白燕子高声呼喊,只觉热血沸腾,没想到握有枪炮之利,水战竟然这么简单!
“不好……清兵也开始远战……”
白连仁又开始泼冷水,眼见前方黑烟滚滚,白燕子的激情呼喊也嘎然而止。
清兵有碗口铳,白燕子这边有神臂炮,外加火枪数量远远多于清兵,尽管白燕子人少船少,清兵却再难指望接舷肉搏。但靠着舟船高大,清兵掩在敌台上,冲到十来丈外用大弩抛掷火罐火砖,顿时有两艘船燃起冲天烟柱,船上兵丁也乱了。
“该死!早知道咱们该要些开花弹!”
前队船上,瞧着附近自家的一艘船已经被黑烟笼罩,不断有人跳水,冯一定咬牙恨道。
“开花弹在海上可不好使……”
白正理摇头,他也听说过,那种武器若是没掌握好时间,丢到了水里,就是块石头而已。
“打敌台!打得他们不敢有人站在上面!”
冯一定无奈地下了命令。
冯一定的认识也很快成为其他人的认识,神臂炮的射程远,即便在二三十丈外,聚在敌台上的清兵也能被有效杀伤,白燕子的船队每船各有五六门神臂炮,分据两舷,顿时轰得清兵不敢再居高临下,火攻势头也嘎然而止。
瞧着清兵都远远散开,只以鸟枪碗口铳跟自家船只对轰,白燕子摸摸自己的腰刀,一身慨叹,竟然想不到,水战之法已经变了,比的不是谁人多船大,而是谁枪炮犀利。
“跟前队汇合,结圆阵,咱们就是只刺猬,把清狗牢牢粘在这里!”
白燕子心里有了底,一声令下,船队前后相接,外围跟清兵炮火互轰,里面还围住了三四条没走掉的清兵船只,这时候换他们左右夹击,逼前近战。虽然这些船每船有百来名清兵,却只有两三门碗口铳,二三十杆鸟枪,二三十张弓,跟白燕子每船的六十枝火枪,五六门神臂炮相比,在火力、射程和射速上完全处于下风,再被左右夹击,不过片刻时间,船面就血水横流,船身也千疮百孔,有一艘船甚至已经打起了白旗。
大半个时辰后,清兵已经丢掉了四五艘船,而白燕子只被烧掉了两艘,剩下的清兵船只虽然还多出白燕子一倍,但不仅再不敢打接舷战的主意,连靠近射火罐火砖的战术都不敢再用,就在三四十丈外跟白燕子船队对轰,就跟一条围着刺猬打转的狗一般,只觉无处下嘴。
“萧总办胡总领他们,也该动手了吧……”
白燕子也不敢贸然散开队形进攻,毕竟他船少,再如之前那般被左右夹击,一时不慎,放了敌人近身,那也很是头疼,毕竟他之前只是海匪,很少用火罐火砖这类以伤船为目标的武器。
靠一己之力败敌的目标,现在看来是难以实现了,但白燕子领受的任务已经实现,他将清兵牢牢拖住,就如砧板一般,就等充当铁锤的主力出马了。
“施世骠还没出现,白燕子还顶得住!”
战场东面,一艘小快蛟船上,梁得广观察了好半天战况,作出了这样的判断,在他身后,一个兵丁拉动绳索,船上竖起的小桅杆顶部,一盏红灯明暗不定,将信号发了出去。三四里外,又一艘快蛟船在重复着相同的信号,信号被三艘快蛟船相继,最终传到了十二三里外的金鳌号上。在金鳌号后,银鳌号、金银鲤号,都静静在海面上随波起伏,宛如密林中潜伏守候猎物的猛虎。
“还是没搜索到施世骠船队的踪迹!”
另一条消息由向北延展的快蛟船队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