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归的长相很有些意思，当他大笑起来时，整个人或许会显得有些憨厚，甚至傻气。但等他真的板起了脸，神色冷厉时，他身上这傻气，就立马变成了杀气和煞气，就像是一张薄薄的面皮直接覆在骨头上，让人一见便止不住发冷。
晏柳愣了一下。
“你要干什么？”
“我还没想好，只是心里隐约有了一个念头，觉得这么一直被动守着城门不太行。你知道的，现在城中的粮食已经不剩多少了，对持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恐怕到时就算暂时守住了城门，也会被围成个瓮中之鳖，拿不到外面的粮，大伙儿一块活活被饿死。”
厉无归话音刚落，晏柳顿时睁大了眼。
“……你想开城门？”
厉无归再点头，低头沉吟片刻，道：“我需要对我完全信任，不怕死的兵，即使很少，也比身边跟着一群乌合之众强太多了。我在骑马赶来这里的路上，已经仔细勘测过周边地形，熟悉到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
话说到这顿住，有点烦躁的在城楼上走来走去，眉头紧皱：“最要紧的是，愿意留下来的那些兵，必须要全身心的信任我，听我的话，无论何时都能做到令行禁止，毫无怨言，因为接下来，我要先打一场败仗。”
晏柳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厉无归这话，立马就明白厉无归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主意，准备孤注一掷了。
“不必把你的计划详细告诉我，这种时候谁也不要信，即使是我。”
许久，晏柳忽然话锋一转，笑着提议道：“永安，我给你画支杏花吧。”
“什么？”
“画一支杏花。”晏柳重复道。而后几步走到厉无归身前，抬手摸了摸厉无归耳后那刺字，“我实在找不到洗掉这玩意的办法了，但我学会了刺青，可以帮你把这个“囚”字，改成别的东西。”
“改完之后，你起码可以把重新束发，看着就和别的南周人一样，不突兀，不吓人，料想到时候，底下到处传的那些闲话，也能少一些。”
“听起来是不错，但为什么要改成杏花？娘们唧唧的……”
“因为我喜欢啊。”
闻言，晏柳眼里的笑意更甚，理所当然道：“得卿，我之幸，这不是你自己说过的话么？”
“再说我就是要改的和别人不一样，天下只此一份，绝无重复。因为只有和别人不一样，等你哪天不当心死在了战场上时，我才好从一堆烂肉里，把你翻出来，让你入土为安，免得你最后落个孤魂野鬼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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