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易憋了一阵道:“有人欺负她,所以……她就落难了。”这回他可不是脑子跟不上了,而是想明白后开始故意装傻。
“谁欺负她?为什么欺负她?”苏婉耐下性子心平气和的问。
“我有点想不起来了。”寻易带着几分怯意望着苏婉,很是无辜的一下下眨着眼睛。
看着对方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可怜样,苏婉咬牙道:“寻易!我算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你一直就是这么骗我的!”
“我没有……”从师尊那边传来的怒意令寻易慌了,苏婉以前也对他发过怒,而且这次的怒意并不怎么重,但在幻境中感受起来却别有不同。
“还敢说没有?!”苏婉可是冰雪聪明的,意识到窍门所在后更不多想,愈发让自己变得更加生气了,生气这事还真不难,只要一门心思的往对方有多可恨那方面去想就行了,尤其是在心中已生出怒气的情况下,保准很快就能气不打一处来。
“师尊您别生气!我说,我说!”寻易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所感受到的汹涌磅礴怒意令他方寸尽失。在这世上,没有谁能硬从寻易嘴里挖出他不想说的真话,如果非要找出这么一个人来的话,那就只能是苏婉了,苏婉也作不到让寻易有什么说什么,否则正天君的事早被挖出来了,但绍陵的事不似替恩人保守秘密那么要紧,加之这是在幻境中,方寸大乱的寻易支支吾吾的开始讲了。
“别给我胡编乱造,如实的讲,我可能感知出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苏婉加紧催促不让他多想,同时还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怒气更大。
寻易终究也只讲了个含含糊糊,觉得绍陵像苏婉的想法是无论如何不会讲出来的,心慌意乱中他编不出新的故事,以前为此准备好的说辞亦不可能回想起来了,能做的只是尽量跳过一些关键环节。
苏婉在刚听到绍陵与男弟子路亭出场时就大致明白了,这太容易猜了,换成知道内情的西阳、绛霄他们肯定也能一下子就想到。
等寻易前言不搭后语的讲完,苏婉的怒气也平息下去了,板着脸道:“这有什么可隐瞒的?想让你说点什么可真费劲,告诉我,绍陵那边的幻境是怎样个情景,这对我的参悟很重要,你要胡乱编造可会误导我的。”
“她……这些年正在参研一门玄奥的禁制之术,我怕扰了她的心境,所以还没告知她怎么进入幻境。”寻易听镜水仙妃提到过幻境会因爱而生变,但也仅仅是提了这么一句而已,因为透露过多会减弱乍临其境的震撼,于参悟有害无益,是以寻易想编也无从编起,沈清闯关那次和镜水仙妃靠神通制造出的景象都不能算数的。
苏婉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假话我听够了,寻易,以后别再说对我只有瞒没有骗了,我知道你有很多苦衷,我们已经不再是师徒了,我没道理强求你什么,你不想告诉我的大可不说,不必费心劳神的编谎言骗我了,我以后不会再逼你说什么了。”
寻易感受到了师尊心头的那份沉重,难过得眼中闪出泪光道:“师尊……弟子知错了,您别说这样的话,弟子再也不敢了,绍陵刚刚能感应到幻境的存在,因为要和您与镜水仙妃会面,幻境这点时刻不足使用,我确实还没告诉她进入幻境的方法,这都是实话,师尊……弟子不会再骗您了。”
苏婉平静而温和道:“起来吧,不是师徒乃实情,我也不愿再作你的师尊了,你如今是紫霄宫的七仙君,本事也越来越大了,再对我称师尊没的会让我暗生羞惭。”
寻易怔住了,他难以分辨出苏婉那边生出的复杂情感究竟是些什么,可很快头脑的反应就跟了上来,他用力的摇着头道:“不!在弟子心中您永远都是我的师尊,没有您的收容与庇护,我早死多时了,师恩如山,请恕弟子在这件事上不敢从命!”
听着这斩钉截铁的话语,苏婉不禁愁肠百结,她终于意识到从一开始自己就忽略了一件事,在和寻易的关系上,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光是她肯迈过那道坎还不够,得寻易也肯迈过那道坎才行,现在看来这个弟子对自己的尊敬之心是很难改变的,顺水行舟她尚能勉强为之,如果让她主动去勾引自己的弟子那就太为难她了,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听你喊师尊真的会令我觉得羞惭。”这句话是硬着头皮说出去的。
寻易果然感到了师尊好像真的有羞惭之意,师尊难道真会为此而羞惭?这令他有点意外,可想到师尊骨子里其实是个要强的人,自己虽在其门下作了几年弟子,但说到对师尊的了解却也不是很多的,也许真是如此吧。
“那……那我不喊就是了。”
苏婉能感受到寻易很难过,遂以轻松的语调道:“你从来就是没大没小的,如此有何不好?”
“不一样的。”寻易深深垂下头,泪水扑簌而下,哽咽道:“您不当我是弟子,以后就不会管我了。”
苏婉见他如此悲伤,心中一阵酸楚眼中也泛出了泪光,动情道:“我当然不会不管你的,易儿别哭了。”
寻易不可能猜到苏婉这么作是别有用意的,他所想的只是与师尊的亲密情感就此失去了,那是他此生最珍惜,最宝贵的东西,在幻境中他的克制力大为减弱,不但止不住悲声,反而越哭越悲恸,只得紧咬牙关强行把哭声压在喉间,身子随之颤抖起来。
苏婉见状大急道:“易儿我不会不管你的!易儿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