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激动的坠儿一走进村子就引来了几道好奇的目光,好在这个时候大家不是在河中忙就是在地里忙,留在家里的都是些老人和孩子,否则他这个陌生面孔一进村就得让人围住。
坠儿是认得那几个盯着他看的老人家的,不过他现在急着去见爹娘,不想跟他们耽搁,匆匆走到自己门前时,他不由皱起了眉,院门是从外面栓住的,小村庄是不用锁头的,家里人都出去时为防狗和野兽跑进去捣乱,都是把大门从外面栓一下,这没什么奇怪的,问题是他情不自禁的用神识朝里面查看了一下,竟然发现屋中好似空置许久了。
“莫非……”坠儿的脸色变了,急忙转身朝姐姐家跑去。
水雁娘恰好在家,一见从外面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年轻后生,不禁被吓了一跳,没等她开口,那后生就焦急的说道:“干娘,我爹娘呢?”
“你是……”水雁娘愕然的打量着坠儿。
“我是坠儿啊!干娘,您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爹娘呢?”
“坠儿?!”水雁娘瞪大的双眼很快就闪出了惊喜之色,在从那张脸上辨认出一点熟悉的影子后,她激动的拉住了坠儿的手。
“干娘,您快告诉我,我爹我娘呢?”
“他们早就搬到镇上去住了呀,快到屋里坐,你这一去十多年,干娘可惦记死你了。”
坠儿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噗通一下落了下去,既然到了干娘家,他再着急也不能拔腿就走了,怎么也得陪着干娘聊上几句。
水雁娘少不得要询问一下这些年他都学了些什么技艺,坠儿只能给她胡编一通,说是去学武艺了,这和水雁娘从晴儿那里问来的消息就对不上了,坠儿只能接着编,说自己开始是被送去学手艺的,后来不爱学了,就又去学武艺了。
水雁娘见识有限,倒没生出什么的怀疑,从一聊起来她就不住口的夸红石有本事,挣了数不清的银子,夸晴儿两口子仁义,给了他家及村里人多少多少的好处。
坠儿听闻家中人不但都安康而且还大富了,自然是欢喜不尽,说了一阵话后就坐不住了,水雁娘能体谅他的急切心情,牵了家里新买的小毛驴让他骑上,买这头驴的钱都是晴儿给的,这位干娘还想再借头驴亲自把坠儿送到镇上去,在坠儿反复说了自己认识路想快点赶回家后她才不得不罢休。
这个小波折令坠儿的心情更急切了,恨不得立刻御剑飞到爹娘身边,这个时分,路上没有行人,小毛驴被他赶得四蹄翻飞没命的跑。
“给你半个时辰见家人,不得泄露修界隐秘,然后到北面山上见我,否则你和你的家人都将受到严惩。”
这个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泼在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热火上,惊恐万分的坠儿差点从驴背上摔下来,勒住小毛驴后,坠儿眼中含泪的抬头望空哀求道:“我好不容易找到家的,您就放过我吧,我以性命担保,绝不泄露修界隐秘,只求余生能在爹娘身前尽孝。”他边说边从驴背上滚落下来,跪伏在地上连连叩首,他万没想到沈清还是跟来了,现在家人已经暴露了,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
沈清再次传来的神念更加冰冷,“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你从我手中逃走,让我如何向乾虚宫交代?你可曾替我想过?况且给你半个时辰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以乾虚宫的规矩,断尘缘这一步仅是让你们回家乡远远看一眼亲人的状况,别不知足!”
“是……,晚辈遵命。”坠儿强忍难过,很恭敬的又磕了三个头,然后满怀歉疚的仰面道:“我知道自己这事做的很对不住您,不管您要如何惩罚我都毫无怨言,半个时辰后我会准时前去向您请罪。”说罢,他擦了泪水,飞身窜上驴背,更加死命的赶起驴来,人家既然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就只能依人家的吩咐去作了,他本就觉得这事作得对不住人家,现在已然鸡飞蛋打了,那他就没脸再苦苦哀求了,况且哀求也没用,这女子是个什么性情他多少有点数了。
一路飞奔到了镇上,坠儿按干娘的描述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所大宅院,院门是半开的,他牵着气喘咻咻的小毛驴进去时,一个年老的家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是朗星,是这家的少主人,我娘在哪?”坠儿边说边随手把手中的缰绳扔给了老家人。
“你是少爷?”老家人狐疑的打量着坠儿。
坠儿没工夫跟他耽搁,拔腿就往内院跑去,口中高喊着“娘!娘!”
老家人牵着驴慌慌忙忙的在后面追赶。
坠儿刚跑进内院,听见了呼唤的晴儿就从屋中冲了出来,她盯着这个比自己个子还要高的少年怔了一下,然后就哭着张开双臂扑了过来,儿子纵使变化再大,当娘的也是能认出来的。
分隔十年的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坠儿这些年因为痴心于修炼,所受的思念之苦尚还差些,晴儿可是每一天都在盼着儿子能回来的,和儿子见上一面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