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理由都不必说,输了就是输了。
当日比试结束以后,安琳琅周攻玉带着小梨辞别林主簿一家便回了食肆。老爷子师徒一行人紧随其后,也跟着回到西风食肆。刘玉夏不知孙师傅跟安琳琅打赌之事,心里还在为孙师傅没能空手套白狼而遗憾难受。但即便心中难受,她也是亲口尝过菜色的,味道如何她心中清楚。
这般倒也不好怪孙师傅不尽力,炖牛肉还是那等好滋味儿,奈何小地方真遇上大师傅了。
“罢了,”刘玉夏拍拍孙师傅的胳膊,心中虽然不满却不会当众折辱自己店面的大师傅,只宽慰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孙师傅此时比她更明白这个道理。说不服吧,也没有,但总归心里是有点难受的。
另外,经此一遭,不仅仅是输了这么简单。县城食肆的活计他是不会再干了,愿赌服输。他先前跟安琳琅说好了,输了,就带着一帮徒弟转投她的名下。如今在林家后院不大方便详谈,孙师傅扭头看了一眼担忧地看着他的徒弟们,深吸一口气:“掌柜的,回客栈吧,有事跟你详谈。”
刘玉夏也有话要跟孙师傅交代,略一思索,就点点头:“走吧。”
一行人辞别了林主簿,稀稀拉拉地走了。蒙三跟着后头摇摇摆摆出了林家大门,倒是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向林家人打听了一下,转头就找到西风食肆来。
安琳琅周攻玉一行人此时已经回到食肆。上午比试的耗费了不少时辰,这个点儿也该用午饭了。安琳琅仿佛平常地将东西送去后厨,又去换了身衣裳就回来吃饭。
午饭是五娘做的,五娘的手艺其实也不错。中午做的汤面,等安琳琅收拾完回来正好一大碗摆面前。
其他几个人在她来之前都不敢动筷子。安琳琅一来,睡了一觉起来以为自己被抛弃的小崽子哼了一声,叽叽歪歪的:“她来了,可以吃了?”
周攻玉瞥了他一眼,将小崽子拎起来放到另一边,自己坐到了安琳琅身边。
他也特地去换了身衣裳,此时穿着天青色的长袍。碧青的色泽映衬得他皮肤白皙通透得如最上等的美玉,目若点漆,唇如朱染,美如墨画,好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安琳琅瞥了他好几眼,正屋的阳光透过天井半披在他的眼眸眉间,绿意仿佛连带着他也一起晕染。
靠得近了,他的身上还有一股皂角的清香。混合了他本身的气息,总之气息很上头。
安琳琅默了默,慢吞吞地吐出一口气,移开了视线:“……”
周攻玉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样。微微扬起一边眉头,偏过脸来看向她十分无辜:“什么?”
“……没。”
安琳琅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她吃了一口面,不知为何总觉得周攻玉这厮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强盛,眼角余光哪个方向都能看到他。
他也在吃面,神情淡淡的。狭长的凤眸上眼睑覆盖了一层纤长的眼睫,光透过眼睫的缝隙照进了他半阖着的眼睛里。仿佛被光照射的澄澈湖面,水光淋淋的。他吃了一口面,估计是面食有些烫,本就殷红的唇被烫的有些肿,上唇的唇珠就更明显了。
再安琳琅第三次目光扫向他的唇,周攻玉终于是放下筷子:“怎么了?”
说了话还抿了抿嘴,不解的样子。
“不是,”安琳琅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了。周攻玉这厮今日打扮了。就那么一会儿,衣裳换了新做的绸缎青袍,乌黑的头发用一根雕琢得十分雅致的木簪半束。鬓角又些许的碎发落下来,为他清隽的面容更添了一丝慵懒之意,“你是有事要出去么?为何突然把夏衫拿出来穿?”
这衣裳是四月初,安琳琅找在食肆里住店的商旅换的。换了七八匹,家里四个人一人两匹布。正好五娘擅长刺绣,还会裁衣。制出来的衣裳比镇子上卖的款式还要好看,家里几个人的衣裳就交都给她来做。周攻玉的是一匹白,一匹青。先前没穿,这时候倒是拿出来穿了。
周攻玉脸上疏淡的神情微僵,顿了一顿又恢复平常:“马上要五月份了,天气已经开始热了。”
安琳琅看着他,他镇定自若地低下头去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