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已经把周阳带……”黑脸膛正向三叔公汇报,话还没说完,周阳已经越过他,径直走了进去,他不由得呆了一呆,正想阻拦,可却发觉身体不听使唤了。
无形的而强大的力量束缚住了他的四肢,使他站在那里一动都动不了,甚至连话都不能停下,只能僵硬地继续说下去,“……到,请三叔公发落……”
周阳走进祠堂,越过受刑的林艺蕊,行刑者的动作便停滞在了举鞭上。
三叔公本来是佝偻着团坐在椅子上,可是随着周阳步步走进,缓缓直起,全身都紧绷起来。
不过,周阳并没有走到他近前,而是停在了惊惧之眼的遗骸前,缓缓蹲下,将遗骸捡起来,摇头说:“虽然死了,虽然是邪神,可归根到底也是神,上万人血肉积累而成,这么扔在地上,可是太过浪费了,谁家要是能有这么个拿出手的战绩,还不得供在堂中央逢人就显摆吗?”
他托着遗骸站起来,扫视祠堂。
在三叔公的背后,是一排高架。
每一层的架子上都供奉着密密麻麻的灵位。
那是林家历代历辈与邪神作战牺牲的子弟。
周阳最终摇了摇头,“呼伦湖林家,好大的名声,可是我看不到一件战利品,只看到了你们自己血泪!”
他又转头,扫视着祠堂中的男男女女,神情就跟看着架子上的灵位一般,“昔年林家先祖跟随蒙古铁骑踏破大马士革,饮马多瑙河,斩杀九头邪蛛神于里海畔,何等的威风,何等的神气。可你们这些后辈子孙,只知道抱残守缺,没了先辈百战余勇,面对邪神的步步紧逼,只知道派出自家弟子去送死!一辈辈年轻优秀的子弟被一次次派出去送死,只剩下你们这些无胆鼠辈靠着他们的牺牲缩在自己的老窝里,苛延残喘,对着自家人百般威风!”
三叔公缓缓站了起来,紧盯着周阳,沙哑着嗓子说:“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侮辱我林家历代为诛邪神保太平而光荣赴命的先辈!”
周阳沉声说:“如果这是光荣,那你为什么不去死!是无能,还是无胆?无能,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司令!无胆,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指手划脚!那么多优秀的林家子弟都死了,为什么你还不去死!只是活得老,就可以当家作主了吗?王八活千年,比你有资格!”
“放肆!”
“闭嘴!”
“你怎么敢!”
这一下群情激愤,所有人都立时开声,一边大叫大嚷,一边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往上上。
三叔公脸色铁青,气得皱纹似乎都深了几分,但还是摆手制止了在场众人的异动,压着嗓子说:“好狂妄的年轻人,在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比你更狂的也不知有多少,但没有一个能够活到我这个年纪,当我还坐在这里维系一个庞大家族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冢中枯骨了。年轻,有热血,是好事儿,可世界上有许多比热血更重要!你是哪个门派的?门中长辈可知道你行事如此狂悖?”
到了这地步,居然还在顾忌他的背景!周阳倒是对三叔公有些佩服了,不是谁被小辈指着鼻子骂都能咽得下这口气不发作的,这个忍字功夫,当真不是一般的水平。
他托起手中惊惧之眼的遗骸,“你们觉得这一排排灵位是你们的荣耀吗?我说,这是你们的耻辱!什么是荣耀?击败敌人,杀死敌人,把战果带回来,摆在这里,才是你们的荣耀。光靠死得人够多来充场面,除了能说明你们一无是处之外,还能说明什么?但凡你们要有三分先辈的血勇,不用靠着吹嘘同归于尽来撑场面了!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林家先祖是靠同归于尽镇慑欧陆诸群尽斩邪神的!今天,林艺蕊把这荣耀给你们带回来,你们却弃如敝屣,那么以后也就不用要了!”
惊惧之眼的遗骸在他手中爆得粉碎。
干枯的碎屑扬扬洒洒落了一地。
周阳转身,对林艺蕊说:“腐朽的就应该让它灭亡,没有任何价值可拯救,跟我走吧,林家新一辈的荣光,不可能也不应该落在他们这些等死的家伙头上!”说完,俯身把她横抱起来。
“我自己能走!”林艺蕊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反对。
“我知道,不过我觉得抱你出去气势更足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