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预备韩太后回宫,今年中秋宴的投入较往年还要高些。
纵然礼台之战已毕,韩帝并没有放松征兵买马的步伐。
加之今年北方入秋即大寒,宁同省大量粮食冻死,颗粒无收,眼看着明年二月征税必然困难。
这桩桩件件,实在叫户部犯了难。
叶立成即将走马上任宰相,此间出不得一点差错,勒着裤腰带也要将事情办漂亮了。
于是他将主意打到了西京商贾财阀头上。
寰辕因扼杀外戚的政策实在凶狠,加之三朝互贸,商人地位提升,寰辕官员便会尽可能在任内将有限的权势转化为财富积蓄下来。
自两百年前寰辕的粮食改革完成,实现了由南方骊郡加北方宁同双省供给寰辕过半产量粮食的模式,金银货币地位被一再提升。截至寰辕历一百四十年左右,基本告别了前朝以金银铜加粮食的流通模式,全面实现金银铜货币的经济流通模型。
至此,寰辕商人的地位潜移默化地被进一步提升。
寰辕历一百八十五年,除西京外的土地被划分为官府用地和民用地两个类别,民用地自骊郡开始试点,开放民间交易,再推广至全国。朝廷单从售卖民用土地这一项中,大量获利,这才造就了后来持续百年的城防水利基建工程。
然,至寰辕历三百年左右,朝廷拥有的民间土地所有权基本售罄,由奢入俭难,这就是国库空虚之现状的由来。
在此期间,寰辕财阀商贾逐渐兴起,因政治上没有绝对而持续的霸主势力,所以总体财力分布较为平均,也相对低调。
这些商人老板们或是在朝有为官的亲眷,或是祖辈从政坛退隐下来的,居住西京城西和城南,手握大量现金和京外土地,在京中、尤其是城南拥有多家商铺。
财阀商贾们的收入主要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京外的产业投资收入,这还包括在天述和靼沓的投资收入,另一部分来源西京城中的贸易收入。
自韩帝调税以来,最大影响的是第一部分的收入。
这些财阀商贾们背靠金山,祖辈从政,多少也希望朝廷真的能收复礼台失地,所以京外调税虽然肉疼,但是也理解事出有因。
他们拥有大量农田土地,每年年底向农民收取固定土地费,然后才是一月底官府来征税,所以虽然这部分收入有所下降,总体还是能保证土地费基本收到手了。
城南商铺的税收,是按照土地面积和所属地段征收的,征收标准一般两至三年一调整。
叶立成深谙这帮财阀商贾们是如何在京外想办法收全自己的土地费,从而对国库调税以后的税收产生影响的,所以他早就深恶痛绝。
此番他就打算对西京商铺的税收标准下手。
叶立成将《西京行户税收标准调整奏议》私下呈递给了韩帝,后者虽然有些犹豫,还是没拒绝,只说朝上再议。
此奏议一出,立马引发了一众官员的激烈抗议。
寰辕朝堂上,虽皇亲外戚不常见,但几代均在朝上为官却常有。这些大小官员背后,或多或少都和那些商贾财阀们沾亲带故。
如今西京商铺的征税水平已经是历史罕见新高,如果再调,恐怕要动了整个西京财阀群体的蛋糕。
韩帝手里喝着茶,垂眼看下面吵闹的声音一浪接一浪,不亚于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