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染对剥离天元结印的手段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在亲耳听到天帝说出这般冷酷的话时,始终是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震动。
“你们不能这样……!想用他的时候就随便去用,他如今失了记忆,乱了神智,你们就说丢就丢——”温染知道自己不该和天帝这样说话,但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难道连他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温染,白哲现在这样,只怕也撑不了许久,我知道你会怨我无情,我与他当年也是一场交易,我助他摆脱人世纠葛,他助我控制天元结印,一统仙界。可白哲现在情况着实不妙,这场交易便没了继续下去的意义。若是强行再拖下去,恐怕也只是枉然,你不如——”
天帝话已到了嘴边,还是卡了那么两秒,最后几乎是咬住了后槽牙说出来的:“早些放弃了。”
温染急得几乎掉下眼泪来:“当初是你让我做他师父的!现在你来告诉我让我放弃他?”
“温染,你不要意气用事!白哲如果彻底失控了,你知道内庭将招来怎样的祸患吗?”
天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可温染却只是背过身去,不再看向天帝。
他听不进去。
所有的道理他都明白。
他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可是……
他是真的听不进去。
温染此刻只觉自己的胸口愈来愈痛了,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就像一条溺了水的,在岸边苦苦挣扎的鱼。
——可鱼怎么会溺水呢?
想来也是可笑。
天帝见温染全然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了,外面诸事还需要他去处理,只得最后留了话:“五日后,如果白哲仍未恢复神志,内庭会强行剥离他体内的结印。”
这是他最后的期限。
到了那时,一切准备就绪,箭在弦上便不得不发了。
随着天帝的离开,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温染一个。
清风在外面守着时就隐约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可是他不敢靠近过来,也没资格靠近。待天帝走远了,他才敢跑进来看看自家少爷。
眼前的景象让他吓了一跳。
记忆里他几乎没见过少爷掉眼泪的模样。
小时候喝再苦的药都成了一份习惯之后的坦然。
可是现在从少爷的眼眶里不住地往下流着一串串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