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月华如炼。

    拢翠阁内,朱若灵换上干净的衣裳,坐到徐幼薇对面。

    她捧着温热的姜汤,似乎不知从何处开口,

    沉默良久,方鼓起勇气:“这事……我也只是猜测,若非已经接连发生几次意外,我是准备烂在肚子里。”

    徐幼薇惊讶:“你经常遇见这样的事吗?”

    朱若灵道:“这是第三回了……若非乡君搭救,我恐怕早就魂飞天外。前两回都在宴席上饮了不少酒,昏昏沉沉,落水之事也不甚清楚,这回因长公主之故,我只喝了少许,分明察觉是有人将我推入湖中。”

    徐幼薇惊讶于何人如此大胆,竟在长公主当众明示了她有意定下朱若灵为儿媳的当口谋害于她?且这是皇宫之内,朱若灵若淹死在此处,无论莲皇后还是沈贵妃面子上都过不去,定会彻查清楚。

    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对朱若灵动手,未免太过愚蠢,除非凶手有不得不动手的缘由。

    “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又许知晓了不该知晓的秘密?”

    听见徐幼薇这般问,朱若灵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她才起了个话头,左右瞧了瞧明霞与其他两名伺候的宫女,又闭上了嘴巴。

    徐幼薇识趣道:“明霞,你带着人先出去,把门关上。”

    明霞与两位宫女应声离开。

    屋内只余下徐幼薇与朱若灵两人。

    朱若灵道:“三月前,爹爹才将我与几位姐姐接来临都,都中贵女我大半不认识,更遑论得罪人了,爹爹官职低微,在这满眼权贵的临都,我与姐姐们行事素来谨慎,哪里敢有半分逾矩,我思来想去,也只寻到些眉目。”

    徐幼薇道:“有何眉目?”

    朱若灵放下手里的姜汤,低声道:“我第一回落水,是在齐国公府,是乡君您救了我。”

    徐幼薇也记起这回事来,便听她继续道:“第二回是在张家三小姐的诗宴上,,短短几日,如此频繁落水,如何不起疑心?我回想第一回落水之前,唯一不妥的便是与叶丞相高女,有过一次交集。”

    “叶紫苏?”

    徐幼薇讶异无比:“这同她有何关系?”

    朱若灵道:“那日,我与叶家小姐擦身而过,不小心撞掉了叶家小姐身上的荷包,那荷包绸面绣着缠枝牡丹,精美绝伦,是难得的锦绣,这种锦绣极为特别,来自于乾州一个小作坊,因作坊量小,并未流传到临都之中,但乾州的达官显贵,都喜穿戴这家作坊的绣物,我也是因爹爹曾在乾州任职,见过不少。

    当时,我将荷包捡起,便随口问了一句,叶家小姐是否去过乾州?叶家小姐含笑否认,我也只当这荷包许是别人送给叶家小姐,这事不过一次偶然相遇,我很快便忘在脑后。但经历这几回落水,我寻思这几日的行事,唯有与叶家小姐这次有些不同,但至今为止,我亦不知这荷包有何特异之处?”

    徐幼薇听得一头雾水,朱若灵说得这事,实在没头没尾,寻不到半分头绪。只是乾州这个地方她好似在哪里听过,莫名有些在意。

    徐幼薇沉思片刻,忽然灵光一闪。

    她记得桃叶的老家便在乾州!

    徐幼薇脑中闪过许多想法,募地起身来,唤道:“明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