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过来找我们，说中场休息结束会议快开始了还不回去。海王是拉普取的，就是觉得裴见世家公子哥儿的轻浮气质不像搞学术的，我说你这一头炸乱的锡纸烫手背半拉纹身更不像，他说我又没事儿，倒是你，这种讨导师欢心的男的对比起你来就显得你很不会为人处事，“不过咱们，”手握拳敲敲胸口，“keepreal。”
我进去了，台上陈一文正讲到重头戏，为此次陕西蒲村古寨科考小组募集人员，请有意向的同僚将简历发至他的邮箱，老韩转着茶杯，告诉我装备明天就到，大概后天出发。听他这意思，我们是跳过审核简历这一步，已经在陈一文的队伍中了。
出外务考察我没意见，最烦的是那个霍拉拉也在队伍里，虽然他是比我学历高理论知识强，但上山下海野外生存不见得谁强得过谁。
大巴上他就坐在我旁边，不知道怎么地要摸过来一屁股坐下，象征性地问一句有没有人也不等我回答，就不挪屁股了。拉普过来看到惊了一下眼神问我怎么回事，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脑子有病我怎么知道。
他像看不懂人脸色似的，路上跟我搭话，说起彭加木双鱼玉佩的事：“那枚玉佩能复制出两条一模一样的鱼来，目前有两种比较流行的解释，一是多重宇宙，它通过某种渠道打开了平行时空，将其在平行空间的倒映体抓取出来，二是它实际上是个特殊的能量场，根据当地的村民及彭教授的考察队友都被复制这一传闻来看，当地都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能量场，这种能量场类似量子不确定理论，分裂为两种结果，当然是建立在不是造谣的前提下。”
我不是很想听他逼逼赖赖炫耀自己的学识，再说这早就辟过谣，网上分析过十轮八轮各种阴谋论拿出来说，要我就相信是考察队其他人不满彭加木非要深入腹地，不管装备硬件不足遭到群愤，被那些人合伙谋杀。
还编瞎话，就是觉得七八十年代监控条件不好，神神鬼鬼糊弄过去，这个解释最明了直接，最简单的往往就是最可能的真相。
我说你别说了我不信，实不相瞒前身不是搞这个的。他说：“是吗，你不信还来，我听你导师说你有过见鬼经历？”
他反倒说的我一愣，是啊，我相信有鬼为什么不相信双鱼玉佩呢？
拉普坐在后面，听到这个很感兴趣，凑在我们中间窄窄的缝隙说：“面条就是这样，一只脚在玄学一只脚又在科学左右徘徊摇摆不定，我听你讲的很有意思，你给分析分析……”
他把我见鬼的情况大致给霍嘉讲了一遍，他哈哈大笑：“我要是学医的，肯定把你脑袋打开来看看，或者医学与心理学，从专业角度解释精神状态的不稳定性与心理暗示方面的因素，但是，面条，我看大家都这样叫你，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裴见在前面招呼我们，马上就要到村子了，科考队员进去悄悄的，不要惊动村民，具体任务分配点了一次名，过了一次入山流程。尹樾扎着两条复古麻花辫可能是为了更好融入村民，发水发到我们手上，拉普问她：“这次的地外生物到底有没有谱啊？别是把我们骗进来带动旅游业发展，找了个寂寞。”
尹樾笑笑说不会的就走了，拉普说：“人985的看不起咱们，面条。”
那我被全美top5嘲讽不也受着吗，这支队伍一半是从社会招的打杂人员，要不咱去跟他们坐一起，反正都是打工的？
在村长家休整了一阵便要出发，刚到的时候热热闹闹，像在进行某种仪式活动，人们穿着像是古代戏曲的戏服，脸涂得惨白，头上固定个什么剪子菜刀的道具，在模仿死人。
村长介绍说是血社火，唐代以前这种祭祀活动普遍流行，现在很少见到了，也就陕西省乡镇村子里保留得多。我以为老韩会饶有兴致地边看边给我们讲解，但他脚步匆忙，或许因为他并不是所谓真正研究这种文化的民俗学教授，他只是打着旗号在搞自己的东西，而且性格散漫，并不热衷科普这些。
拉普跟我看得比较开心，他手痒去扒拉人家道具被老太用方言骂了，我用相机拍了很多照，拉普动不动就拉着别人来一张，末了人家手一摊跟他要钱，本质还是吸引游客商业罢了。
前期勘察地形我没有跟着去，晚上在民宿检查照片时，意外在照片里看到奇怪的东西，那是一张拉普搂着《目连救母》这出传统戏目的演员拍照，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道模糊鬼影，身上似乎是现代人的服装，脸又如这些演员化的妆一样苍白，背对着我们，照片上看起来恍眼以为戴的面具。我赶紧把照片拿给拉普看。
拉普说：“面条，你拍到了不起的东西我！你说卖到收集灵异照片的杂志社或网站能不能赚钱？不行咱自己放到网上也能赚流量，噱头起来了你再写俩见鬼小故事，我卖符篆，咱接广告，发家致富好路子。”
我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这是个人，你觉不觉得有点眼熟？”
他仔细看了很久，突然诶一声：“这不是男模特？”
晚上裴见来敲门，说任务到了，让我们轮流蹲点守夜，我把拉普叫起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收拾好去后山找教授，夜有点凉，尹樾特地在群里嘱咐我们多穿几件，紧接着跳出几条老韩艾特我们的定位，我条件反射回收到，拉普一通语音发过去：“催什么催，住的地方山腰半中不拉的，要一个踩空掉下去你给我收尸去呀……”
我捂住他嘴捶了他一顿，两人裹紧外套打着手电筒走在山路上，两旁深山老林静悄悄，拉普戴上耳机自己在那儿freestyle，我说嘘安静，他没听见，我把他耳机取下来：“别吵，树林里好像有个东西。”
“吓鬼呢。”说着拿手电筒往我说的林子里照，什么也没有。可是我是真的看见有东西速度很快的一闪而过，没听说这山上有熊瞎子土狼啊。
远远看到有亮光，教授在帐篷外电暖器旁烤手，看我们来了招呼我们过去坐，我看到处设备都架好了，摄像机、夜视监控仪、红外探测器，监控报警装置，以及一抬头几架巡逻的无人机，陈一文能搞到这堆东西，真的有钱，烧经费是一方面，进口的有些普通机构都不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