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蛇躺在餐桌旁的过道上,挡住了去客厅那个方向的路,也阻挡了简凛回去房间。她不想看见那个‘礼物’,她缩在了厨房的角落里,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大腿,脑袋低低地埋在大腿间,就像是在子宫中婴儿的姿势那样。她将自己关闭在黑暗中,思考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思考,时间的流逝已经失去了意义,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门突然响了一下,她敏感地抖了一下,没有抬起头。
有人走了进来,皮鞋的声音踩在石制的地板上发出‘塔塔’的声音,那声音在厨房前停下,然后进入了厨房。
“怎么回事?”熟悉的声音用着熟悉的冷静的语调询问着,简凛听出来了,是秦子玠。
但她依旧没有抬起头,她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也不说话。
然后她听见他的脚步声靠近了她,停在了她的面前,衣服的摩挲声传来,一只强壮结实的手从她膝盖下穿过,另外一只手挤进了她的后背与墙壁之间的缝隙中,然后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后背上,再下一秒,她被男人轻松地从地上抱了起来。
秦子玠感受着手中的重量,皱了皱眉,为了在镜头前有一个美丽的形象,她在身材管理这方面从来没有放松过,体重更是一直保持在八十斤左右。太轻了,轻的让他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前,然后抱着她迈过躺在地上的尸体,稳稳地走向了客厅的沙发。到了沙发,他将她轻轻地放下,然后拿过沙发上叠好的小毯子,一下子展开裹在了她身上,他刚才碰到她的时候,就发现了她身体的冰凉,不知道是因为坐在地板上太久,还是因为恐惧。他半跪在沙发前,用毯子将她牢牢地裹好,看着她像被茧封住的毛毛虫一样,他才满意地站起身。再次跨过那条蛇,他回到厨房,拿杯子给她倒了杯热水,他本来想帮她泡一杯热可可,但没有找到可可粉,也是,一个女偶像的公寓中怎么会有那种东西,于是他往杯子里加了一些红糖,因为甜份能让人的大脑愉快。
回到她的身边,他弯下腰将马克杯递了过去,“喝点水。”
她从他进屋到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她从那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毯子中伸出手,接住了杯子,看着水的颜色,她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她戒糖很久了,但又想,现在戒糖很重要吗?她又松开了眉头,但她没有马上喝,只是感受着那马克杯传来的温暖,就像刚才他抱着她时的从他们碰触之处传来的温度一样,让人慰藉。
她抬头,看向他,他依然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里面是件浅灰色的衬衫,系着一条黑色的领带,就像大部分的保镖一样,但他又不太一样。她沉默了半天后终于开口,“你怎么来了?”现在她已经没有行程了,公司肯定不会再给她安排安保人员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子玠简短地回答道:“不放心,过来看看。”
她‘哦’了一声,然后她轻啜了一口红糖水,润了润有些干渴的喉咙,她摩挲着马克杯光滑的表面,回答了他一开始的那个问题,她说:“我收到了礼物。”她语气平直,没有太多的情绪在里面。
秦子玠想到那餐桌上的包装纸还有地上的一片狼藉,以及那条红棕色的长蛇,他皱起眉,这什么恶趣味的礼物,他问道:“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下午……几个小时前。”
“你怎么不叫人?”公司的人也好,警察也好,还是公寓的管理者,她应该叫人过来处理一下。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说:“有什么好叫的,而且谁又会管我的死活呢?”她之前还没被舆论攻击的时候,他们都不重视她的安全,更别说此刻她只是‘待业中’的人。
他没有坐下来,只是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低落又迷茫地看向了他,然后说:“秦子玠,我好像被全世界讨厌了。”
然后她露出了像是被遗弃的幼猫的神情,她问:“你呢?你也会讨厌我吗?”
她这样无助又弱小的样子很少见,这并不像秦子玠记忆中的她,记忆中的她像一团火,即便黑暗笼罩着她,她也会用自身去抵抗——
她的精神在多个世界后已经疲惫不堪,她那金城汤池般的保护屏障本就危机重重,再加上之前的那剂安定剂,暂时让她的精神力进入了沉睡状态。
她现在很危险。
他再次在她面前半跪了下来,让他能更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也让她能够更清楚看见他的,他说:“简凛,这个世界爱你还是讨厌你,都没有关系,他们与你无关。”
“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你。”
“包括我。”
从系统中离开,秦子玠没有任何耽误地与秦子珀联系了,他很少主动找这位身担重职的堂兄,也导致正在被人请客吃饭的秦子珀看见要求通讯的人,挑高了眉毛,夸张的有些滑稽。